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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刘那小子还没本事伤我,这是我故意让他得手的,不然到时候我脸上没个伤,咱也理亏的。”纪泽眉飞色舞地道:“不过我打他都是打在实处,想必他回去得疼好几天,哈哈。”</p>

李丛着人取了伤药来,亲自帮纪泽上了药。</p>

纪泽那伤本也不重,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吱哇乱叫了半晌。</p>

自那日后,纪泽在宫塾的行径越发“顽劣”,经常惹得先生朝李丛告状。</p>

纪泽“顽劣”的名声在外,再加上隔三差五就要被“李丛”教训一番,日子久了朝臣们便不怎么关注他了。当然朝臣们不关注他的最大原因,是自那之后纪泽很少再跟着李丛掺和朝堂的事情了。</p>

一晃数月,入冬那日,纪泽去找了一趟李丛,朝他辞行。</p>

“父王要带着爹爹去南边过冬,我会跟他们一起走。”纪泽道。</p>

“是去江南吗?”李丛问道。</p>

“经过江南,可能还会继续往南走吧。”纪泽笑道:“他们说江南好像也会下雪,父王想找个不下雪的地方,最好是暖和一点的。等过完冬天,明年开春我们可能就回来了。”</p>

李丛点了点头,又道:“真想跟你们一起去看看。”</p>

“等你不用守在京城的时候,我再陪你去一趟便是。”纪泽道:“这次到了那边,我会给你写信的,到时候拿着我的亲王印信,让他们快马加鞭地给你送过来。”</p>

李丛闻言笑了笑,开口道:“去吧,记得早点回来。”</p>

“嗯。”纪泽朝他一笑,转身便要走。</p>

待他走出几步,却又听见李丛开口叫住了他。</p>

“皇兄?”纪泽开口问道。</p>

李丛朝他挥了挥手道:“路上当心,你的生辰礼朕给你备好,待你明年春天回来,一并给你。”</p>

纪泽闻言忙点了点头,这才离开。</p>

李丛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淡淡一笑,那笑容里不由染上了些许不舍。</p>

他的宝贝弟弟长大了,该出去看看世界了。</p>

【十五岁和二十岁——并肩】</p>

纪泽这一走,原是打算第二年开春便回来。</p>

没想到却一拖再拖,拖到了第二年开春,他都没回来。</p>

李丛收到的信,一封接着一封。</p>

信中少年的语气依旧像从前那般跳脱,倒是没觉出生疏和成熟。</p>

但李丛知道,如今的纪泽,说不定已经与他一般高了。</p>

十三岁的少年,如今快十五了……</p>

【……爹爹贪嘴,尤其爱食这里的一种果子,恨不能日日吃个饱。可那果子虽美味,多食却于身体有损,后来父王便不让他吃了。昨日爹爹偷偷买了那果子,被父王发现了,父王大怒,便将我打了一顿……】</p>

【我心中委屈,却无人诉说……后来父王气消,将爹爹买的果子给了我……他只怕爹爹吃多了对身体有损,却不怕我吃多了生病……我今日思及朝臣们昔年的议论,说我不是父王亲生的孩子,如今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p>

【前些日子与师父去镇上义诊,方知百姓心中对你十分敬畏……我告诉他们我去过京城,他们都十分羡慕,托我下次若是见到你,代他们朝你磕几个头……师父说,你是个好皇帝,我觉得他说得对……】</p>

【师父要去南边游历,沿途给百姓们义诊,我打算跟他一起去,暂时便回不去京城了……很挂念你,希望我不在京城,那帮人不会惹你生气……下次若是生气,别摔茶盏,仔细又划伤了手……茶盏也很贵,摔碎了可惜……】</p>

纪泽每次寄过来的信都是厚厚一沓,里头尽是些琐碎的日常,可李丛却很爱看。</p>

有时候信中会夹带一张画过来,都是纪泽画的,内容五花八门,画技却十分平庸。</p>

通过纪泽的信,李丛知道这两年的时间,他不止是在南方过冬,还去过很多地方游历。尤其是跟着唐恕离开之后,他一路上见闻颇广,且经常与李丛分享。</p>

后来,他寄过来的信中,偶尔还会夹着一片风干了的草药叶片。</p>

李丛倒是跟着他认识了不少从前没见过的草药,其中有一些,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见过。</p>

这一年,纪泽十五岁,李丛二十岁。</p>

这年秋天,南边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了疫症。</p>

因为离得远,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p>

李丛拿着那文书,心中百味杂陈,许久都说不出话来。</p>

后来太医们推断,这次的疫症,多半和十五年前京城那疫症是同一种。</p>

李丛对那疫症十分熟悉,因为纪泽当时便染上过,且险些丢了性命……</p>

李丛连夜与群臣商讨了此事,次日便派了人前去协助当地官府,毕竟京城对这种事情比较有经验,可能会帮上忙。然而京城的人刚派出去不到半月,估摸着还没到地方呢,南边的文书又接二连三地传了过来。</p>

文书的内容是,当地有神医协助,控制住了疫症,请朝廷不必担心。</p>

又过了些时日,京城派过去的人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地消息……</p>

据说那神医竟制出了预防疫症的法子,且试过的人中,八成都没有再染上疫症。这次派到南边的人,不仅带回了这个消息,还将这法子一并带了回来。</p>

太医院的人几经琢磨,都对这法子啧啧称奇。若非派去的人亲眼所见,且当地官府的公文上呈报地清清楚楚,众人多半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如今事实却证明这法子极为有效。</p>

经过太医院的提议,李丛亲自拟了一份圣旨,着当地官府送这位神医入宫接受嘉奖。</p>

太医院的人更是摩拳擦掌,都想着能见到此人,与他探讨一二……</p>

毕竟做大夫能做到这个份儿上,整个大渝朝恐怕也没第二个。</p>

入冬后,那位传说中的神医终于被召进了宫。</p>

李丛远远看着他,只觉此人看着年纪不大,并非是他想象中的老者,竟像个少年人。</p>

直到那少年在他面前恭敬一拜,而后抬头看向他,李丛才认出对方。</p>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阔别了两年有余的纪泽。</p>

当然,那个传说中的神医并不是他,而是唐恕。</p>

只是唐恕不愿受拘束,且自认将半身医术都传给了纪泽,于是才让纪泽替他入了宫。</p>

当夜,京城便落了雪。</p>

李丛与纪泽立在福安宫内的回廊下,看着外头的雪簌簌落下,心中都感慨万千。</p>

“没想到你兜兜转转,竟是做了个大夫。”李丛笑道,“而且还是跑来宫中做太医。”</p>

“我听说太医院的俸禄还不错,这才心动的。”纪泽道。</p>

少年已经十五岁了,如今身量几乎快赶上李丛了。</p>

李丛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开口道:“结实倒还是结实的,没瘦。”</p>

纪泽闻言也伸手捏了捏李丛的胳膊,笑道:“皇兄也没瘦。”</p>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而后又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外头的雪。</p>

“朕记得十五年前的中秋,你得了时疫,朕当时很害怕会失去你,所以跪在王府的院子里朝天地神明祈求,让他们保你无虞。朕说,你若是能平平安安,朕便做一个好皇帝。”李丛道。</p>

这件事情,纪泽曾听纪轻舟和李湛提起过不止一次。</p>

他很惊讶,彼时的皇兄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而已……</p>

纪泽转头看向他,开口道:“你做到了。”</p>

“你为什么愿意回来?”李丛看向他问道。</p>

纪泽看着他,很想说我不忍心丢下你一个人面对这茫茫的未来。</p>

他们既是兄弟,便该并肩去面对前路,他怎么忍心自己在外头快活潇洒,却将他的皇兄一个人扔在这四方天地之中?但他想了想,却没将这话说出来。</p>

片刻后,纪泽开口道:“去岁我生辰的时候,师父问我可有什么愿望,我想了想,说希望大渝能风调雨顺,这样你就不必操太多的心了。师父笑我说,没有济世的本事,口气却不小。”</p>

“你们救了很多人。”李丛道。</p>

“可再厉害的大夫,也救不了天下苍生。”纪泽道:“这大渝朝,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那便是你。”</p>

李丛看向纪泽,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p>

纪泽又道:“今日也是我的生辰,皇兄想不想知道我的愿望?”</p>

李丛点了点头,便见纪泽冒着雪走到了院中,一撩衣袍跪了下去。</p>

“天地神明……”少年清朗地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穿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李丛的耳中,“求你们助我,保皇兄一世无虞,平安康健。”他这愿望实在是平平无奇,没什么新意,听在李丛耳中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承诺。</p>

纪泽这话意味着,将来他会留在宫里,陪在李丛身边。</p>

如今虽还有亲王的爵位,可他既然打算入太医院做个太医,那么往后他陪在李丛身边,便也不会有人再去猜忌什么。一个太医总不至于还能惹了朝臣们的忌讳……</p>

李丛心中一暖,上前将纪泽从雪地上拉了起来。</p>

纪泽看着他开口一笑,道:“我的医术可不及我师父,皇兄不会嫌弃吧?”</p>

“朕倒是希望,用到你的时候少一些。”李丛道。</p>

“这倒是,反正俸禄别少了我的就行。”纪泽道。</p>

李丛闻言不由失笑,伸手握拳在少年肩头轻轻锤了一下。</p>

纪泽哈哈大笑,将方才在地上偷偷抓的雪一把塞进了李丛的领口。</p>

“兔崽子!反了天了你……”李丛抓着他就要动手。</p>

纪泽一边跑一边从地上又抓了个雪球,“胆大包天”地朝李丛扔了过去。</p>

李丛很快放弃了抓他,也俯身从地上团了个雪球。</p>

福安宫的宫人们听到动静跑过来看,便看到了这兄弟俩拿着雪球打成一团的样子……</p>

外头天地辽阔,却不及这四方天地里的这点暖意。</p>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么么哒~明天开始更新【秦铮和祁景川的番外】~原定的番外三【现代平行时空一家四口番外】放到最后再更,因为考虑到其他都是古代内容,只有一个现代放在中间有点违和,所以还是放最后吧~</p>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lili 1个;</p>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玛门 、 2个;子絮行、阿了个秋 1个;</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意 34瓶;我为东君掌青律、糖布甜 30瓶;不羡 18瓶;棋宸 11瓶; 玛门 、、江随舟、夏如蔷薇 10瓶;清菡冷悠 8瓶;北极熊大可爱、一心向阳、云墨、爱你呦~ 5瓶;林一怀 3瓶;那些年、毁灭吧、犬山雀 2瓶;水云草肃、肖战今天喷射了吗?、秃秃野人狗带、超爱谨言、不走寻常路的猫 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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