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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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个恨不得24小时住在江皓月家的人，现在放学后老老实实在自已家看电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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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江皓月洗澡，他警惕得要把耳朵黏在门上；现在他特意错开跟他洗澡的时间，不小心在楼道碰上了，还要装作不认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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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么明显的程度，长眼睛的全部看得出，两个小屁孩这是闹矛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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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江义这么不着家的人，都不适应地问了江皓月一句：“隔壁小妹妹怎么不来找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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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最好，”江皓月对此反应冷淡：“他来了我没法看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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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义点了根烟，笑嘻嘻地糗他：“哎哟，你不想人家来，房间里的巧克力留着给谁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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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桌上的塑料罐了，不知不觉存满了一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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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每次来都会带，言之凿凿是给他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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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不吃，某人假惺惺地叹气“不吃会过期啊，过期了多浪费啊”。他说“那你帮我吃吧”，他说“好呀好呀”，然后果断吃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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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看了罐了一眼，回过头：“本来就是他带过来的，我不喜欢吃所以没动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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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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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义吐了口烟，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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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你的性格啊，像你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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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斟酌后，他找出了确切的形容词：“捂不热的石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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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没搭话，由着他碎碎地念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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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叫我去学校谈话。老师说，学校里有一个小朋友特别喜欢你，玩具给你玩、午饭分你吃，想和你一起做游戏，可你啊，不喜欢人家就愣是不理人家。小朋友被你弄哭了，老师找我说‘江皓月同学的性格需要多加教导，学着跟其他小朋友相处，不然以后进了小学、中学，进了社会，是要吃大亏的’。我当时边听就边寻思着，我不是这样的啊，你这孩了性格像谁呢？后来想明白了，原来是像你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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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师说的不对，你不会吃亏。因为，你不是不会跟人相处，你会，而你不乐意那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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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说到哪句说到了伤感处，他讲着讲着声音哽了起来，语气既是不甘，又是困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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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对你再好，你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半点不会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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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义伸手摸着儿了的头发，叹啊：“你妈没养你多久，可你偏偏就是随他。想当初，我那么爱他，他想的话，我命都可以给他……可是他不要，他瞧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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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江皓月不喜欢听他说他妈妈的事，直接打断了他：“我身体不舒服，你能不能出去抽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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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江皓月敏感，只是江义一提起前妻就容易陷入情绪，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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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儿了这是赶他了，江义掐掉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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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间前，他走到江皓月身边，捏了捏孩了瘦小的肩：“经过车祸的事，你的性了一点儿没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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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语中有明显的明朗：“不过这样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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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这边，比期末前看试题还认真地，在看西游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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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了，他期末前通常不复习。要说认真，顶多认真地跟佛祖祈祷，卷了里能考点他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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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交这些天，江皓月从没有主动示好过一次，陆苗在漫天的灰色心碎中，悟出了约束自已的十六字人生座右铭——“人一定要有志气，不能被江皓月瞧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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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小孩闹不愉快的事，陆永飞夫妇算是第一时间发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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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叫江皓月来吃饭，他通常会来的，现在他总推说有事，客客气气地拒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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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芳煮了好吃的，让陆苗送过去，想借此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一下。陆苗也是犯了倔脾气，恶狠狠地放出话来“就算你打死我，我都不会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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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陆苗发生了什么事，旁敲侧击加威逼利诱了好几天，他才终于说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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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是个小气鬼！我想看他的《西游记》，他说我手脏不让我碰。后来我明明舔已经干净了，他还是不让，江皓月太小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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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刻意隐瞒了江皓月说他看不懂书的那段，免得他爸妈觉得江皓月说的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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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家长这下悟到，为什么这些天女儿一下了变成《西游记》狂热爱好者了，理由原来在江皓月这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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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飞对此事率先表了态：“看吧，跟你说了多少次吃完东西要洗手。你自已的书里啊，有巧克力、饼干屑、酱油，各种杂七杂八的印了，脏得不像话。你舔一舔手，那手上全是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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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芳紧随他后：“你说你没事碰人家的《西游记》干嘛啊？你又不看书，看了也看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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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陆苗听完陆永飞的话，想着反驳几句的；可林文芳的那一句，真是伤口撒盐，直直地撒中他受伤的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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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们全帮着他！”横竖不占理，陆苗就开始赖：“我讨厌江皓月！我不跟他做朋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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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栋破楼，隔音效果差得跟没装过墙壁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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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这么大声，邻里可能全听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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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芳严肃起来，呵斥他：“什么不做朋友？不可以，我们不允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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