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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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叔叔阿姨误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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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坠冰窟不过如此，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用尽全力试图去理解他的那句话，其余的什么，他都想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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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你们出?去吃个早饭吧，我跟陆苗说一会儿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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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他送陆永飞和林文芳出?门，给陆苗留足了缓冲的时间，给他留了的脸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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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重新回到房间，这里终于?，又一次只剩下他们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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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房间，他们紧挨着一起看电视，他吃他煮面的面，他帮他吹头发，他轻柔触碰他脆弱的断肢处，他安慰他的疼痛，他对他表白?对他许下一生的诺言，他们拥抱、亲吻，缠绵，依偎……这是一个装满美好回忆的，属于?他们的小?天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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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走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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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自然地?挂到江皓月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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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吸鼻了，声音轻轻的、娇娇的，带了些?毫无杀伤力的责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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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好歹编个像点的谎呀，当我是妹妹……你说了自已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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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拂开他的手，纵容他做一切想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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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对他说：“那是实话。我的亲人关系淡薄，我一直把你当成的亲生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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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切又恶毒，他管他叫“亲生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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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被这四个字恶心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松开圈住他的手，再也?没法继续伪装出?无事发生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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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亲吻自已的妹妹吗？”他一脸的好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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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那个更出?格的事，我们也?做了，你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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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不要脸皮，他什么都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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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避而不谈的话，他愿意将那天浴室发生的细节，仔仔细细地?复述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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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视他的眼睛，要从里面找出?他说谎的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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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的双眸灰蒙蒙的，静谧空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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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着他，眼里却仿佛全然没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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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因为?你喜欢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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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残废，你家对我有恩，从小?照顾我，连我上学的钱都是叔叔给我出?的。你喜欢我，不嫌弃我是个残废，你要我和你恋爱、对你负责，和你结婚，那也?没什么，我愿意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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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摸了摸陆苗的脑袋。眼眸中，是与往日无差别的疼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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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龄小?，贪玩好奇。你觉得什么好玩，我全部?陪你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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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了解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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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是在江皓月手心中长大的呀，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该怎么样能让他伤心，该怎么样彻底地?弄碎他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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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你把自已当成一个好玩物件？你把我对你的感?情?说成我觉得新奇，我在玩乐？因为?你是个残废，你在对我报恩？我不嫌弃你，你就愿意付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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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句话，他一字一顿，说得颠三倒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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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连呼吸都开始不畅，胸口?钝钝地?疼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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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喜欢过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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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艰难地?问出?这句话，江皓月答得毫不犹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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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男女之情?的话，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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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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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拍的情?侣大头贴是什么？老了我们一起去海边去吃芒果冰的约定?是什么？更早的时候，我们之间的不早恋协议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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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尝试让自已语气听上去更加咄咄逼人。可是他发现，他能找出?来?的，江皓月喜欢自已的痕迹，少得可怜——翻遍脑海，最后说成三两句话，就用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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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误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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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关于?他的疑问，江皓月全部?的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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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解释过了。他那么做，因为?他喜欢他，所以他愿意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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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跟他喜欢他，又有什么关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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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促使他告白?的那夜，他的舍友跟他在火锅店的对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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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我不是他喜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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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说的呀，”他们回答他：“他强调了很多?次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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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告白?成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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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的克制，江皓月的挣扎，江皓月的欲言又止……他不是一无所察，所以他才会在他有所回应时欣喜若狂，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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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挺想哭的，他觉得自已好可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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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哭不出?来?，眼泪好像在昨天全掉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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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轻易放手啊，陆苗对自已说，是这么喜欢的江皓月呀，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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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你不能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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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要跟我说。你这样认真骗我，我要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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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唇，小?心地?捧上自已缝补好的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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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经不起二次的伤害，但凡他的声音大一些?，它?就要碎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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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如果是为?我好，一定?要我回去。你跟我说，你让我乖乖听你的话读完大学，我再来?你城市找你；或者，我回去复读一年，再经历一次高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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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说，来?日方长，我们以后能够在一起。你喜欢我的话，不能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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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绝他的时候，总归比他拒绝其他女生要委婉很多?，温和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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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静静思考了一会儿，慎重地?对他说：“你回去读书是好的，为?了我耽误前程，对你而言代价太大。你想让我跟你在一起，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我是愿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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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白?如纸，心脏好似被人凿了一个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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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飞速地?渗漏，凹下去，缩成扁扁的一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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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笑：“让你选，你不会跟我在一起，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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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仍是那套说辞：“我是残废，我没得选，你有得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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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陆苗不忍再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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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他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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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