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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军事宜终于告一段落,忙前忙后的汤城回到了自己的营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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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邶风正自给自足的斟饮着美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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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城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而非上方正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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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仍不紧不忙,悠然自得的自饮着小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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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城却率先忍不住了,他开口道:“难道你此行先大将军一步回来,就是为了传达指令,让我调人征伐墨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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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饮一杯,接着边斟酒,边回答道:“这只是其中一件首当重要的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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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汤城追问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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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抬眼看了看他,然后若有所思的将眼神瞥向一旁,过了一会,他反问道:“我先问你,你认为,我与你处于同级,却至今未掌军的原因是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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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城盯着他看了一会,毫不避讳的如实回答道:“主要原因有两点:其一,你毕竟出身与大将军对立的七君府,不得信任,大将军怎么能让你执掌到兵权呢?其二,你虽曾是七君府的一员,但你却与其他人不同,你出身卑微,与''君''这个显赫的字眼毫不相干。但你这人总归是能力颇为出众,大将军许你右副将之位,既能让你受到他的萌阴,又不必担心你掌兵之后会造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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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笑着称赞道:“真不错,几乎完全正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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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汤城疑惑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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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投效大将军时,带来的第一份礼物,便是从内部瓦解了曾经看起来坚不可摧、众志成诚的七君府,替他解决了当时心中最大的几个麻烦之一。使得如今七君府散成一盘乱沙,再也无法对大将军构成质的威胁。其后,我又助他在北洲之乱中取得了最大化的利益,推波助澜,利用强大的龙氏的力量,完成了几乎没有损伤的控制北洲的目的。可以说,当下没有玄帝、神官的北洲,已经完全在大将军的掌控之下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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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诚意,你还会觉得我不得大将军信任吗?况且说到出身卑微……你当年也是以流民的身份被姬川看中的吧?”邶风咧起嘴角一笑,轻声反问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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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城不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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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军营太过饱和了。中洲数十万大军,分布在十数二十数的各城,各有领军,各有职责。倘若平白无故多出我一个来,往哪使?作什么用?这些基础的原因至少要有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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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城依旧没有回答他,然后随意的将眼神瞥向了一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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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过了一会,汤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惊起道:“所以你劝谏我至少调派三军,是期盼着他们去送死,好给你名正言顺的腾出个位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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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急躁,随后解释道:“我也并非全都在隐瞒你,至少以赵乘为首的旧城军们,也确实该逐一铲除了。可若是只派徐逢一军前去,不仅明面上显得我们意图太过明显,毕竟也很难让人放心。况且对于这次必胜的军功,如果拱手让于他人,岂不可惜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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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邶风胸有成竹的表情,汤城不禁反问道:“你凭什么会觉得此役会必胜?对于墨轩的本事,曾经身为七君府一员的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吧?哪怕是三军齐发,我此刻的心中仍不禁担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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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邶风冷笑两声,问道:“你知道大将军为何让我从你手中接过鬼面人的执掌权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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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城想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不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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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完全不知道怎么发挥出这支部队最大的价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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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汤城闻言冷笑一声,“你所谓的价值,就是以鬼面人半数的牺牲为代价,在白帝宫无功而返?即便我不认可鬼面人,那也只是针对于他们的忠心而已,而对于他们的实力,我仍是认可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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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汤城的嘲讽,邶风丝毫没有动怒,而是轻轻摇首道:“非也非也,我已经发挥出了他们身上最大的价值。因为他们的死,就是他们身上所能发挥出的,最大的价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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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城蹙眉,他完全不知道邶风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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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感慨道:“说起来,我也算是墨轩的第一位弟子了,曾经得过他不少指点。而鬼面人,也是由他和我二人,一同训练出的队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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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的意思是,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配率领鬼面人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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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汤城曲解了他的意思,邶风急忙辩解道:“不不不,你会错意了。我是说,对于墨轩这样一个曾经弑君的凶手而言,今生都很难再得到君主的信任了。而刺杀白帝,就是我刺入他身体里最致命的一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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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汤城疑惑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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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不紧不忙,慢吞吞的喝了杯酒,然后解释道:“白帝因为生有恶疾,常年无法顾及朝政,所以早已在西洲失了威信。这点,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假设有一支,无论手法、战术、能力都与墨轩脱不开关系的队伍对他进行了一场刺杀,无论是否得手,你认为他的心中会怎么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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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从此以后对他留有戒心,甚至忌惮。”汤城如实回答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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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但你所言,还是太过保守了。白帝如今所处的环境,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许多,我听闻在西洲的朝堂内外,除了以风念为首的风族,和迟迟不肯进行神官继位大典的千秋以外,再无人信服于他。如此危机四伏的环境,连自己的臣子都不敢相信的他,难道还会对墨轩这个曾经有过弑君恶行的人抱有幻想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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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的借道文书,才会如此顺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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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综上所述,无论此行的是任何一支城军,最终都会获得胜利。因为他们所面对的,不是身在西洲的墨轩,而是西洲的敌人墨轩。是不是突然觉得攻受逆转,我方的远征军,才是以逸待劳的那一方?即便我们真的没有敌过墨轩,白帝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时机,他会在背后推波助澜,想法设法的置墨轩于死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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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汤城震惊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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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这个词多少有些刺耳,这是谋划。”邶风傲然的解释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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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城沉默了良久后,语气诚恳的发问道:“那么你觉得,大将军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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