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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前来换茶,挡住了窗棂中透入的阳光,大殿内暗淡了下来,暗影重重的殿内显得有些森冷。等阳光重新斜照在桌面上,王皇后冷冷地问道:"江安义跟祐成都说了些什么?”
茶雾在阳光下变幻莫测,一如人心。安寿心中微凉,她知道母后动了疑心,怀疑韦郎和江安义背后有什么打算,虽然是母女,但事涉弟弟,母亲便对自己也有些不放心了。心中泛起酸楚,韦郎一心为了太子打算,反倒见疑,至亲骨肉尚且如此,难怪江安义会觉得进退两难,送钱给人用都得花些心思。
端起茶饮了一口,安寿淡淡地微笑道:"母后,向江安义要钱的信是太子洗马周处存写的,江安义不辩真假,故而派人向韦郎询问。江安义与韦郎是道义之交,知道韦郎是君子,可以信任,便让人把银票送到他手中替为选择。”
阴森森的殿内安寿的声音轻柔得有些发飘,殿外韦云霖的欢笑声中如同阳光般破空入耳,安寿的心原本有些凉意的心变得温暖起来,语气变得坚定起来:"韦郎认为事涉太子,兹事体大,因而让女儿携了银票来宫中请母后定夺。”
王皇后看了看厚厚的银票,不免有些心头发热,这可是一百万两,祐成这孩子不错,在钱财面前不动心,而且分得清轻重,知道把银票交给自己处理,这样自己便能从容把握。
"祐成这件事办得不错,回去替我谢谢他。"王皇后伸手拿起那叠银票,在手中捏了捏,顺手笼入袖中。
殿内母女无言,静静地喝着茶,听着殿外韦云霖的笑声。安寿想起夫君来时交待她好好劝说母后约束太子,亲贤臣远小人,将他身边的周处存逐出京去,只是刚才母后的态度让安寿公主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喝着茶不想做声。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王皇后焦躁起来,从东宫到坤宁宫不到一柱香的路,怎么这么久还没看到人来。正要追问,传话的小太监匆匆从殿外走进,跪地回禀道:“娘娘千岁,太子爷到城外练习骑射去了,奴才已经让东宫派人去请,请娘娘稍等。”
要是往日王皇后并不会在意,多半说上一句不用去催,等太子回宫后让他前来便是。可是今日江安义送来一百万两银子给太子买庄园,细思之下太子买庄园为何,不言而喻。瞅了一眼低头喝茶的女儿,安寿曾经暗示的话语浮上心来,莫非伟儿真的瞒着自己在外游冶,如真是这样,自己得好好管束一番。
“还不多派人去找,找到后命他速速来见本宫。”尖利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侍立的太监宫女深深地把头埋低,生恐皇后娘娘的怒火发作到自己身上。
“母后息怒”,安寿温言劝道:“弟弟正是贪玩的年纪,偶尔出城游玩也不算什么。倒是他身边的臣子要选好,要不然把太子引向歪路被父皇知道了可不好。”
王皇后气呼呼地抓起茶盅喝了一口,重重地放回桌上道:“换热茶来。”旁边侍立的宫女连忙撤下冷茶,片刻功夫换上热茶。
安寿笑道:“母后,重伟今年十六了,该替他立太子妃了,成了家重伟的心思便能安定下来,不会总想着往外面跑了。”
王皇后点点头,看着女儿隆起的腹部道:“你比伟儿大四岁,眼看就是两个孩子的妈了。重伟大了,是该给他找个媳妇了,你在宫外走动方便,可遇到合适的女子,你这个做姐姐的要替重伟留点意。”
两母女说到太子的婚事都是一脸兴奋,轻言细语地商讨起来,张家女王家女一个个品头论足,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母后,我回来了。”随着一声喊,太子石重伟抱着韦云霖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太子已经身高六尺,额头上满是汗水,带着阳刚气息,扰得大殿内光柱中的尘埃剧烈地舞动起来。
王皇后板着脸道:“你上哪去了?这一头汗,还不先去洗漱,母后有话问你?”
石重伟笑道:“儿臣到东郊的校场练习骑射去了,二十丈外的靶子,儿臣能射中红心了。”
安寿暗暗撇嘴,她来的时候就打听过太子带着一帮人出北门八成是去了雁山的庄园玩去了,只是见母后一脸怜爱的笑容,叹了口气,懒得揭破。
石重伟接过宫女递来的湿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把巾子扔回,笑道:“姐,你快有半个月没来了,云霖比起上次来又重了些,下次我出城射箭去你府上把云霖也带去。好不好,云霖?”
“好”,韦云霖高兴地拍手直跳,道:“舅舅,你说话可得算数,上次就说过,我都等了好久。”
王皇后心中有事,挥手让侍立的宫女太监退下,道:“伟儿,你老实回答我,你是去校场练骑射去了吗?”
石重伟下意识地要去抓耳垂,见王皇后盯着他的手,连忙道:“母后,儿臣确实是练骑射去了。”
王皇后怒道:“你说谎,你是我儿你的一举一动为娘都清楚。是不是去了校场为娘只要一问便知,我再问你,你是去练骑射了吗?”
石重伟嗔怪地扫了一眼安寿,以前自己说去练骑射母后从未怀疑过,这次怎么追问起来,难道是姐姐在母后面前揭了自己的底。
“你不要看安寿,她来是为了别的事,没有说你的事。”王皇后重重地一拍桌子,斥道:“枉为娘一向信任你,你居然敢大胆骗为娘,你还不老实告诉我。”
石重伟垂头丧气地道:“母后,儿臣读书感到疲乏,听周处存说雁山此时风景正美,于是前去雁山赏玩风景疏散心情了。并非儿臣有意欺瞒,而是怕母后怪责,所以才斗胆撒了谎。”
王皇后的声音尖锐起来,问道:“周处存,就是那个写信给江安义要银子的周处存?”
太子大惊,母后怎么知道了这回事。王皇后从袖中取出银票,重重地拍在桌上,喝道:“究竟是你指使还是周处存借你的名义写的信,你买庄园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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