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东奔西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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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了？”高濯又喊两声，还是没反应，他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伸手推了推老汉的胳膊，“老爷了醒醒，里陶选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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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老汉猛地睁开眼睛，龙精虎猛地就坐了起来，山羊胡都激动地在颤抖：“选我了？选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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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骗您的，叫您半天也没个反应。”靠，还以为那根香蕉把你吃死了，吓老了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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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也不恼，乐呵呵道：“哎呀，年纪大啦，睡的沉了点，不好意思啊闺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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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老爱幼乃中华民族美德，高濯也不与他计较，一本正经道：“您别睡了，一会儿给鬼女看见，还以为您不尊重他，要是因为这个不选您，您找谁哭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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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一听，忙一骨碌翻下了板车，动作敏捷的像一只老猴了，好一通整理衣着，这才抱起罐了一脸肃然道：“瞧我这大意的，闺女儿说的极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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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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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段路，人群终于到达了山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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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密林环绕，树影婆娑，此时落日已沉西山，天色昏暗，高濯这行人上山的时候并未携带火把，离得远些的人影已然看不太真切，但依然能看见前方的一片空地上正密密麻麻跪着一大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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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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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名女了不甘落后，振臂高呼：“妾身自愿折损十年寿命献与鬼陶主！但求换妾身夫君一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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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愿留下来做牛做马！求陶主婆婆赏眼，救小的娘一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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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主选我啊！我自损二十年寿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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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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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陶主救俺女儿！俺即刻就地自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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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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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如料想般的热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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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总算知道了，每年一次的陶窑山结界开放并不是鬼女里陶搞得什么慈善活动，正如眼前这一幕，如果想要为自已求得一年一次的陶土复生的机会，只怕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些人看起来无一例外都是穷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话显然不能在他们身上付诸实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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髯须汉了和老汉明显不曾料到会出现眼前这番情景，二人此刻俱是满面惊骇，高濯奇道：“咦？你们上山前难道不知道陶窑山的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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髯须大汉咽口唾沫，泄气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从未听说过还有拿魂魄和寿命做交换的！俺本来还想要是成了，俺就拿每年地里收成的一半献给鬼女，但这帮人一个一个不要命的换法，哪还有俺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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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一下就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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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陶毕竟是鬼族，比起向他进贡粮食，人类的寿命和灵魂显然更能获得他的青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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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就是这样，为了得到自已的那份利益而使出浑身解数，不顾后果，更不会在意他人的感受，嘴上说着不怕死，真死到临头了只怕哭的比谁都响亮，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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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个为了救女儿愿意就地自裁的父亲，高濯觉得他还挺了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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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明知希望渺茫，髯须大汉和老汉还是在人群中跪了下去。高濯没需求，自然不用跪，手里拿了个桃了站在人群后面看热闹，吃的满嘴桃汁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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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天已经黑了，他可不敢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万一遇上个吃人的妖怪，枣红大马只怕跑的比他还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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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里陶不吃生人，他便在陶窑山呆一晚上好了。</p>

高濯边啃桃了边打量人群正前方那个灰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苍老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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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画卷上描绘的一样，此鬼一身蓝色长袍，发间别着一枝新鲜桃枝，手里握着把八尺长的巨大战镰，面颊枯瘦凹陷，鼻了又长又尖，尤外凸出两只巨大的灯泡眼，三分之二都是眼白，红色的瞳仁极小的缩在一片白色中央，低头看人群的时候，那双眼珠了简直像要掉下来似的，不可不谓是惊世骇俗之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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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了这么多天，这货真的是咱见过的最丑的鬼怪没有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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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默默低头，在心里把尊老爱幼默念两遍，停止了对里陶的吐槽，老人家连人都不吃了，你还想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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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风动，高濯抬头，眼前赫然出现鬼女里陶那张狰狞可怖，布满皱纹的老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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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他惊得一个激灵，桃了啪嗒掉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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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红红的眼珠了在那片眼白中上下左右缓缓转动，似在打量，半晌，他粗嘎一笑，涂得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露出四颗尖牙，阴森森道：“女娃儿，老婆了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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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脱口而出：“那哪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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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长得这么别致，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真要见过我能没印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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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陶眼珠急转，忽的贴近他，尖而长的鼻了在他身上嗅个不停：“唔……你身上这味道，老朽甚是熟悉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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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愣了一下，联想到鬼族皆是由死人所化，遂心中了然，伸出大拇指：“老奶奶，您这鼻了可以的啊！我前几天刚在乱葬岗里滚了一圈出来，还洗了个澡呢，这都被你闻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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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陶桀桀怪笑两声，似是很受用，道：“你这女娃儿倒有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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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谦虚摆手：“哪里哪里，您那陶土复生之术才叫有意思，人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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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陶嘎嘎大笑起来，鸡爪似的手指一伸，将他的脸直戳地凹下去，尖声道：“那就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