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羽翼未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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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羽翼未丰</p>

申时初，大约下午三点多。</p>

陈初出了赵家，往西走去。</p>

依赵猫儿所说，她前些日子就是在西边栖凤岭的山道上捡到了他.陈初恢复行动能力后第一时间便要过去找些东西。</p>

站在院内的赵猫儿若有所思。</p>

“阿姐，阿姐”赵虎头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从旧荷包内小心翼翼摸出一样东西。</p>

“阿姐，给你。”虎头摊开攥紧的拳头，掌心里是一颗红莹莹、亮晶晶的小东西。</p>

“这是甚？哪里来的？”猫儿不由好奇道。</p>

“这是西瓜糖，可好吃了.”虎头转脸看了看，指着陈初越走越远的背影，道：“是他给的。给了我两个，我偷偷给你留了一个.”</p>

姐妹俩说话间，低矮的篱笆院墙外经过一群八、九岁的孩童。</p>

几人看见猫儿姐妹，嘻嘻哈哈捡起地上的土块掷进了院内.</p>

“破鞋~”</p>

“赵虎头你娘是破鞋，伱以后也是破鞋.哈哈哈。”</p>

猫儿侧身把妹妹护住，任由土块砸在单薄后背上，而后抱起妹妹准备进屋。</p>

虎头往姐姐怀里缩了缩，似乎很是畏惧，直到顽童们走远了才马后炮般地咕哝道：“待老子长大了，捶死你们这帮憨娃”</p>

进了屋内，关上房门。</p>

赵寡妇从里屋走出来，隔着门缝往院内柴房瞅了一眼：“那位小郎君出去了？”</p>

“嗯，他说要去寻些物件。”赵猫儿随口应了一句。</p>

赵寡妇却拉着她坐了下来，一脸热切：“猫儿，这小郎是何来历，可是富贵人家的子弟？”</p>

起初女儿捡了个陌生男子回家，赵寡妇非常反对。</p>

可随后仔细瞧了，他虽穿着怪异，但布料非锦非绸，十分稀罕。</p>

并且擦掉脸上的血迹后，这少年眉目清秀，面皮竟似大户小娘子那般水嫩。</p>

以赵寡妇的人生经验来看，穿绸缎的未必富贵，但面嫩手软的少年郎必定生于富户。因为后者代表了不用为生计劳碌，代表了养尊处优。</p>

所以这些天，她并未阻止女儿照顾陈初。</p>

可赵猫儿听了母亲的话，微微露出一丝不快：“他是何来历与我、与你又有何干？待他养好伤我便赶他走了。”</p>

“傻丫头！”赵寡妇一听便着急了，抓着猫儿的胳膊不住摇晃：“若他当真是富家子弟，你切莫舍不下面皮！一定要趁此机会缠上他，即便做不来正室，当个小也成。再不济，做外室也好过你在此处受苦！</p>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富贵，合该我女儿享福！若能锦衣玉食，贞洁值当个屁！今夜让虎头和我睡，让他去你屋.”</p>

“娘！”赵猫儿听着母亲愈来愈露骨的话气的红了脸，愠怒道：“我这样的出身，正经人家谁瞧的上！便是不要脸面硬贴上去，也不过与人做几年玩物！”</p>

“.”</p>

赵寡妇噌一下火起，想要发作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颓唐坐了下来。</p>

猫儿所言‘我这样的出身’，说的不就是赵寡妇这个极为卑贱的营生么。</p>

母女俩相对无言，沉默半晌，赵寡妇忽然嘤嘤哭了起来。</p>

“你那短命的爹爹去时虎头尚在襁褓，你也才八岁，咱们娘仨逃难到此又处处受人排挤。若不是眼睁睁看着你俩快饿死了，我怎会做这般辱没先人的营生”</p>

赵寡妇越哭越痛，猫儿不由心软下来：“娘，往后你不要再.我现在长大了，每日多进山里背几趟柴去城里卖，总也能顾着咱娘仨吃嚼。”</p>

赵寡妇张嘴想说些什么，猫儿一看便知母亲仍对陈初一事不死心，便抢先道：“那人也不是你想的富家子弟.”</p>

待猫儿把陈初来自东胜神洲一事原原本本告诉赵寡妇，后者肩膀马上垮了下来。</p>

原以为救到是意外受伤的公子哥，没想到却是个无家无产的逃难之人。</p>

一起一落的情绪使赵寡妇倍感沮丧，又想起女儿刚才所言‘我这样的出身，正经人家谁瞧的上。’</p>

心情低落的赵寡妇决定提前摊牌</p>

只见她起身走进卧房内，一阵细微响动后，抱着一支木匣子走回赵猫儿面前。</p>

“猫儿，你打开看看。”赵寡妇风韵犹存的脸上显出几分得意。</p>

“唔”猫儿打开匣子后，被晃的眼晕了一下。</p>

匣子内除了几支银钗玉镯便是些铜钱。</p>

粗略一看，少说值一两万钱。</p>

“这都是为娘几年来攒下的。娘想好了，待明年你十六了，娘便带着你们姐妹去南边的大周。咱们娘仨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盖间小房让虎头也去读上两年书，免得以后她像咱娘俩一样不识字、睁眼瞎</p>

到时再给你说个婆家，让你风风光光、干干净净的嫁人.”</p>

赵寡妇说这些时，眉目间是极为罕见的温柔。</p>

赵猫儿已经听愣了，她本以为自己生在这个污浊糟烂的世道，早晚逃不过糟烂命运，从未想到母亲竟还有这般长远打算。</p>

细细瞅去，刚刚三十多岁的娘亲鬓角已隐现银丝，猫儿不由心中一疼。</p>

“娘”赵猫儿期期艾艾喊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娘亲：“娘若这般想，为何还要等到明年，我们收拾一下明日便离去吧！”</p>

赵寡妇斜了女儿一眼，嗔道：“钱还没攒够，如何走的了？以后建屋舍、给虎头交束脩、给你添嫁妆，哪样不需钱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