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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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若不小心将这盆下水打翻，几人又得一起吃挂落，打几棍不碍事，但那禁闭委实受不住啊！</p>

大半年储藏，果子上不免有冻烂、压坏伤痕.可这些坏掉的地方，竟全部被康玉兰咬了下来，剩下的都是最好的果肉。</p>

为了让哥哥坐实这种感觉，陈瑾瑜抿嘴一笑，道：“哥哥去家里等我吧，待会我问问他。”</p>

“哎，方才见了史家大哥，说我五哥有公差要做，此次没能一起回蔡州。”</p>

此次将士集合，虽回到了家乡，却没有得到归家休假的命令。</p>

“.”康玉兰一滞，她心里对路安侯、对淮北将士抱有极大感激，但事到己身、自己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去参军，还是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恐惧和惊慌。</p>

随即，车队启程。</p>

康石头下意识想逃，但军中待他最好的兄弟秦盛武看见康玉兰，却神秘兮兮道：“这便是你整日挂在嘴边的家姐啊？”</p>

婚姻自古遵循‘父母之命’，但女工们自己有了挣钱的能力，自然在终身大事上多了些发言权。</p>

“哥哥不用管，反正我有法子问他便是了。”</p>

“.”康石头小意瞄了姐姐一眼，低头囔声道：“娘说，让石头以后听阿姐的话。还说，要我们姐弟好好活着”</p>

军属们来此，自是为了能瞅上自家儿子、夫君一眼。</p>

陈初自然没有同意，蔡婳嘴里答应的很好，但陈初却知她的脾气，唯恐蔡婳自己偷偷跑去东京，便安排了铁胆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在蔡婳身旁。</p>

但同伴却敏锐的抓住了关键信息，“史家大哥？你那五哥带你见过家人了呀？”</p>

吴逸繁鬼使神差的悄悄跟在了后头。</p>

却见杨二郎抿了抿被风吹散的一缕头发，低声回道：“那几个小娘子正在偷看我哩~”</p>

四月二十一，在外县任职的陈英俊因递送公文回了蔡州，准备在家中多留两日。</p>

可康石头一听便急了，“阿姐！若人人都惧怕刀枪无眼，再有贼乱时，你我还逃往别处么？”</p>

作为淮北节度使大本营，蔡州周边本就有长子的镇淮军、江树全的宁江军、彭二的广捷军、吴奎的保雄军、刘四两靖安军，再有周良黑旗军、项敬武卫军</p>

霎时间，蔡州城外汇聚七军，将士两万余。</p>

“.”</p>

浑然不觉的陈瑾瑜出城后径直去往了青云观</p>

申时中，马车行至青云观后方，穿过一片密林，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院门前。</p>

康玉兰却因这句说笑，突然间发觉弟弟长大了，个子比自己高了大半头，脸上神色坚毅，似乎随时做好了为她这姐姐、甚至为蔡州百姓撑起一片天地的准备。</p>

康玉兰自小这样.坏的留给自己，好的留给弟弟。</p>

如今两人的关系可比‘私会’来的程度深了，陈瑾瑜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些旖旎画面，禁不住红了一下脸，啐道：“哥哥胡说甚呢！哪有这般胡乱坏自己妹妹名声的兄长！”</p>

而那些小娘，却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寻上一个顺眼的郎君。</p>

“放屁！她们肯定说的不是我，说的是你！”</p>

康石头泪水不禁滚滚而下，伸手接了，合着眼泪大口吃下，边嚼边道：“甜！阿姐，这糖葫芦真甜！”</p>

见此，康玉兰默默垂泪片刻，终于道：“石头长大了呀！是男子汉了。阿姐是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既然你有了主意，便用心干下去吧。阿姐等着你光耀我家门楣那天”</p>

陈英俊狐疑目光在陈瑾瑜稍显不自然的脸上停留片刻，终是一叹，道：“总之，阿瑜莫乱来！不然爹爹到时打你，又要有大半板子落在我身上了！”</p>

玉兰不依，拉扯了一番，恰好被五哥看见，上前将那些人打了一顿.想起五哥英姿，杜溪儿至今心潮澎湃！</p>

姐弟俩隔栅相望，康石头参军三月，如今身子壮实了许多，脸也黑了一些。</p>

但想要在数千将士中隔着栅栏找到人，只能看运气了。</p>

见姐姐说不出话来，康石头又道：“阿姐！我参军后上夜校，教官说过，我们风餐露宿当兵，是为了让身后的家人晨间能多睡一会儿、能不慌不忙吃上热腾腾的早餐。是为了让孤幼局的阿宝、双喜他们平安长大，也为了姐姐能安心做工、攒下嫁妆，找个如意郎君，安稳喜乐的过上一辈子</p>

更为了不使咱爹娘、阿翁这般世间惨事在蔡州发生！”</p>

当日申时，交递公文后，陈英俊去了距离府衙不远的蔡州五日谈报馆。</p>

巳时。</p>

“.”</p>

这事将康玉兰气的不轻，今日，她便是来尝试堵围堵弟弟的，要亲口质问一番。</p>

如此大胆的说笑，登时引起几位小娘一阵笑声。</p>

康玉兰看到那道熟悉身影，急忙大喊起来。</p>

申时二刻。</p>

“滚！”</p>

这边，康石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栅栏旁。</p>

陈英俊离了报馆，陈瑾瑜便让翠鸢去节帅衙门送了字条。</p>

二月时，东京城来了位不知是哪门子官的寻访使，拦住了玉兰，说要带她去东京享福。</p>

可蔡南工业区的场坊内，未婚小娘足有上千人，她们眼界高了，却没有那么多合适的儿郎婚配。</p>

他能路见不平护一位陌生女子，以后便能护得家人！</p>

这康玉兰同是新生纺场女工，但杜溪儿两个月前才与她结识。</p>

陈初并没有对蔡婳隐瞒岳丈去了东京一事，蔡婳知晓后的第一反应竟是兴奋，当即要求也去东京。</p>

同伴咬下一刻亮晶晶、裹了糖的的山楂果，问道。</p>

这么一问，康石头抬起了头，坚定道：“阿姐，石头好好活了！”</p>

蔡州工业兴盛后，普通百姓中便慢慢出现了差异场坊中的小娘子都能识上数百、上千大字，还能挣来薪俸。</p>

一旁的同伴抹了抹眼睛，半是说笑半是认真道：“小弟弟，你今年多大？可到了成婚年纪？”</p>

蔡州百姓不惧军人，营地外整日围满了来看军士操练的百姓。</p>

而刑部尚书吴维光这边，则继续以‘抓捕杀害莫邵宏水匪’的名义赖在了蔡州。</p>

对面那两人，一人叫杨雨田，一人叫许小乙。</p>

说罢，梨花带雨的康玉兰破涕为笑，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绕到了身前，举给康石头一支啃的坑坑洼洼的糖葫芦。</p>

待翠鸢回转后，一主一仆登上了马车，出了报馆。</p>

申时末，另一辆马车停在院外。</p>

杜溪儿等人无声一叹，不好再看着姐弟哭鼻子，纷纷贴心的将目光转向了营地内。</p>

李科‘李账房’凑到坐在马车车辕上闭目养神的蔡源蔡掌柜面前，低声道：“蔡掌柜，已准备妥当，出发么？”</p>

教官的话，经过康石头的理解，用自己的方式说了出来。</p>

“大先生？”</p>

这么多人，伱说是打水匪？</p>

别说吴维光紧张了，就连和蔡州一河之隔的周国荆湖北路信阳军、淮南西路光州府都吓得加强了戒备，以为齐国又欲南侵。</p>

“溪儿，你那五哥不是在宁江军从军么？怎跑来了武卫军营地呀”</p>

这番鬼鬼祟祟的举动，让藏在百余步外的吴逸繁愈加奇怪了</p>

直到小半时辰后，吴逸繁等来了答案。</p>

“嗯”康石头应了一声，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过去和姐姐说两句话，身边的秦盛武却开口了，“两位，石头的家人来了，先将这堆下水放地上，待石头与姐姐叙过话，咱们再去清洗？”</p>

兄妹俩一番交谈后，忧心忡忡的陈英俊问起了城外驻军之事，陈瑾瑜却闷着脸蛋，郁郁道：“我私下问过爹爹怎回事，爹爹却骂我‘不是女儿家该操心的事’.”</p>

正与同伴抬猪下水康石头闻声不由一愣，回头便看见家姐隔着木栅冷冷注视自己的目光。</p>

恰好，外边那些小娘子也开口了，“喂，兀那厨子！走开些，莫挡了我们看咱蔡州好儿郎！”</p>

“待会问他？如今你们见面都这般随意了么？”陈英俊微微惊讶道。</p>

“.”</p>

见弟弟犟嘴，康玉兰更生气了，“参军能算甚好活法？战场上刀枪无眼，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爹娘交待！一会儿我带你去找管事的将爷说一声，这兵，咱不当了！”</p>

“还还没”杜溪儿微羞，解释道：“五哥先带我见了他家大兄，待过些时日就带我见家里高堂”</p>

李账房一拱手，笑吟吟朝史小五一声吆喝：“史护院，出发喽”</p>

“.”</p>

东方天际，一轮红日喷薄而出。</p>

‘pia~’</p>

许小乙话音刚落，却又听外边那泼辣小娘喊道：“喂！说你们俩个没眼力见的厨子呢，别挡了我们看军士！”</p>

“阿瑜.”陈英俊在妹妹脸上扫量一番，忽然严肃起来，“你你们，不会一直在偷偷私会吧？”</p>

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木柴，便要冲过去。</p>

可只走出几步，滔天怒火却又被心底深处的惧意驱散、压制。</p>

最终，吴逸繁也没敢闯进去，脸色几经变幻后，悄悄退出了树林，一路狂奔回城，杀向了蕴秀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