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贰）巫山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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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南唐观，纪妙之才与胥长廷相见，他坐在不远处的六角亭，素衣翩翩，目如幽潭。他此刻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如同昙花稍一眨眼便会消失不见。</p>

纪妙之扯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走上前问道：“长廷，你之前跑哪儿去了？”</p>

胥长廷淡漠地回应道：“我去找了瑶姬。”</p>

“你去找瑶姬，你早就知道瑶姬不在云梦泽是不是？”纪妙之皱着眉，思来想去，才恍然明白原来他是为了支开自己。</p>

胥长廷站起身，目光悄然落在了她墨间的那支珊瑚簪，心不在焉地解释道：“神女又怎会与凡人轻易相见，巫山是有结界的，你并非瑶姬的对手，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p>

“所以你又骗了我？！”他总是如此，不论任何事都不同纪妙之商量。</p>

“那主人也与宋玉交换信物，也不曾征求过我的意见。”在胥长廷的认知中，男女互换信物，意为定情，宋玉长着和魔媵一样的容颜，他难免担忧纪妙之会对他动情。</p>

“什么信物，我赠他古琴，不过是想告诉他，若遇到神女便可第一时间通知我。”纪妙之从来没有收过信物，也不懂信物为何用。</p>

胥长廷面露不悦，说道：“那便不要戴这支笄，它不适合你。”</p>

“长廷，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舍利子，你不要胡闹了行不行？”纪妙之根本没有闲情逸致理会这些事，现在舍利子的下落毫无头绪，她必须把经历都集中在这上面。</p>

“我以为主人只要我一人便够了，这个宋玉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即使为了一支饰，也值得胥长廷去生闷气，更何况他们相处了三日，他想到这里，想到日日陪在他身边的主人，如今陪在另外一个男子的身旁，就不由恼怒。</p>

令孟玟纱惊奇的是孟父今日竟上家门寻她，他气急败坏地赶来，却是为了孟婵娟的事。</p>

“玟纱，你妹妹她。”</p>

见孟父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孟玟纱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妹妹她怎么了？”</p>

“她的脸全毁了！”</p>

二人一同赶去了孟宅，而孟婵娟却有了轻生的想法，从小到大，她最在意的便是自己这张脸，如今脸上一夜之间长出如此丑陋的恶疮，她再也不想出去见任何人。</p>

孟婵娟半遮着面，拉着孟玟纱的手哽咽道：“阿姊，以前是婵娟对不住你，如今变得如此容貌是妹妹罪有因得，我已无颜再活在世上。”</p>

孟玟纱问道：“婵娟，外表的美丑对你来说当真如此重要？”</p>

“阿姊也知道被人嘲笑的滋味，婵娟不愿忍受这一切，与其那样，还不如自我了断。”孟婵娟只在意自己的容颜，从小就是因为容貌才获得父母的宠爱，可就在一夜之间全毁于一旦，她如今一心求死。</p>

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孟玟纱神情有些犹豫，毕竟她们是亲生姊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殒。她想起了那株瑶草，打算唤起她求生的欲望：“婵娟，阿姊有办法恢复你的容貌，甚至比以前更美。”</p>

瑶姬找到了宋玉，却又不敢贸然与他相会，只好用隐身术守在他身边，那是他心中的自己，看着他的诗赋，就好像神女会从文字中走出来，如此美景与他相会，亦是她的向往。</p>

“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子渊，我在你心中当真是如此绝色？若你见我，可与襄王那般，倾心不忘？”瑶姬读过他的词赋，已不觉深陷其中，那样没有纷争，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许是宋玉的向往，那她也愿带他离去，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p>

胥长廷这几日变着法讨好纪妙之，又是化作白泽的样子在她怀中撒娇，又是给她端饭送水，可她依旧撅着小嘴，爱答不理的样子。</p>

“主人，你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了餦餭，你当真连看都不看一眼？”胥长廷以为美食能讨好她，在她身旁蹭了半天，却也没见她多瞧一眼。</p>

只待他泄气离去时，纪妙之终于忍受不了香气的诱、惑，将餦餭安心的放入了腹中。再等胥长廷回来时，盘子里连残渣都不剩。</p>

纪妙之背过身，偷偷地擦着嘴，又回眸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可别看我，我方才不在房中，可没吃你买的东西。”</p>

胥长廷虽看破却不说破，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主人没吃，肯定是被隔壁的小野猫吃啦。”</p>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青山秀水，仙鹤齐鸣。宋玉一袭冰蓝色长袍，十指纤纤，落于琴弦，弹奏着一曲阳春白雪，蓦地，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双目，嗓音清泠：“子渊，猜猜我是谁？”</p>

女子笑容烂漫，犹如桃花盛开，双目如明珠，熠熠生辉，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她的笑容却如同甘醇的佳酿，让人欲罢不能。</p>

灯火摇曳，宋玉坐在女子身侧，握着她的手写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