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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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药喂下去，徐洛阳现戚长安整个人还是冷得抖，又赶紧去自己那边，把被子全都搬了过来，一层一层盖好。</p>

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能做的都做了，徐洛阳这才挨着床边坐下来，不放心地盯着戚长安看。</p>

他呼吸很弱，脸白得没有半丝血色，睫毛一直都在颤，额头更是布满了冷汗，头都浸湿了，明显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p>

徐洛阳小心地把手探进被子里，现里面和冰窖差不多，一点热气也没有。再往前伸一点，碰到戚长安的腰，一手的冷汗。</p>

皱着眉，徐洛阳拿手机给卢笛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现在能买到电热毯和热水袋吗？”</p>

卢笛被问得一懵，“徐哥，现在才十月，这些冬天的装备都还没机会上场啊。”</p>

徐洛阳其实也知道，他看了眼冷得抖的戚长安，“那算了，当我没问。”挂断电话，徐洛阳犹豫了两秒，直接脱了外套和鞋子，把几层薄毯一起掀开，小心地躺到了床上。然后侧过身，让自己的胸膛紧贴着戚长安的后背。</p>

对方身体一僵，肌肉紧绷，徐洛阳赶紧安抚，“长安，是我。”</p>

可能是辨清了声音，戚长安才慢慢放松下来。</p>

徐洛阳从小就是不爱生病的小朋友，又常年锻炼，看起来不壮，但身体非常好，体温高。等戚长安不排斥了，他就慢慢把人抱紧——卧槽，真的好冷！戚长安难道是冰系妖怪？</p>

过了快半个小时，被窝里面才终于有了点暖意。</p>

徐洛阳勾着戚长安冰块一样的脚，问他，“好一点了吗？”</p>

隔了一会儿，戚长安才出了声音，“嗯，好一点了。”舌尖上有伤，他说话有些含糊。</p>

“怎么会突然胃痛？是因为中午吃得太杂了吗？”徐洛阳仔细回忆对比了一下，比起平时，菜品种类多一些，进食的量好像也多了一点。他叹了口气，“看来下次要认真监督你了。”</p>

“嗯。”</p>

察觉到聊天好像能转移戚长安的注意力，徐洛阳继续找话题，“是不是又痛晕过去了？失去意识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p>

“嗯。”</p>

依然是很轻的回应，徐洛阳却觉得心酸。他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而在失去意识之前，戚长安竭力打通了他的电话求救。要是他没有接到——</p>

不愿想象这种可能性，徐洛阳温热的手掌放到了戚长安胃部的位置，低声道，“以后也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用最快的度赶回来帮你找药吃的。”</p>

说完，他又语很慢地开始讲自己和成净对剧情的讨论，以及几处台词的细微改动，声音放得很柔很缓，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一样。</p>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药起了效果，或者忍痛已经耗尽了体力，戚长安慢慢地睡过去了。</p>

徐洛阳等人睡熟了，就想下床去烧一点热水，给戚长安擦擦身上的冷汗。没想到他刚刚动了一下，戚长安就被惊醒了，右眼没什么焦距，声音透着不安，“洛阳？”</p>

放弃了去烧热水的打算，徐洛阳重新把人抱好，“睡吧，我抱着你的。”</p>

————</p>

徐闹闹的小情绪：</p>

心疼他。</p>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这么难受？</p>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要是戚长安需要吸食他的鲜血才能缓解痛苦，他都是愿意的。</p>

一年多以前，他机缘巧合知道了戚长安妖怪的身份，那双眼睛如同烙印一样，让他总是忍不住回想。隔了一年多，他第二次见到戚长安，对方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和人交流显得礼貌又疏离。</p>

这之后，他们同吃同住，成了默契的好朋友，他慢慢现，戚长安非常敬业，内敛又温柔，站在人群里，永远都会是耀眼的存在。</p>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痛苦折磨，虚弱、狼狈又无能为力。</p>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怀里的人痛到抽搐，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浸湿了衬衣。但他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痛苦，忍耐着没有泄出一丝呻-吟。为了防止他再次弄伤嘴唇和舌尖，徐洛阳干脆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他齿间，让他咬着。</p>

可这之后，就算意识不清楚，戚长安也再没有用力咬下去。</p>

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役，现戚长安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的时候，徐洛阳陡然放松下来，自己背上也出了一层汗。</p>

隔了快一分钟，戚长安才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徐洛阳，正想道谢，就听见对方有些惊讶地开口，“长安，你的眼睛——”</p>

徐洛阳之前就现了不对劲，和左眼比起来，戚长安的右眼明显没有焦距，看他的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地微微向右偏头，用左眼来看，就像是右眼看不见了一样。</p>

而瞳孔周围的一圈钴蓝色，再次隐隐可见。</p>

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回想起在秦里镇，戚长安晕倒在房间里那一次，好像也有同样的症状。</p>

所以，每次病痛作的时候，戚长安的右眼都会暂时失明吗？因此才会极度不安，他只是稍有动作，都会被惊醒。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钝刀扎了进去。</p>

马上就意识到徐洛阳指的是什么，戚长安本能地把眼睛紧紧闭上，不敢睁开。</p>

他忽然感到恐惧——如果徐洛阳问他，为什么右眼会忽然看不见，胃痛为什么会这么严重，或者，为什么坚持不去医院，为什么只吃自己带的药，他应该怎么回答？</p>

他不想对他撒谎，但他也没办法说出，是因为从小，他的母亲就联合了家庭医生，说他身患重病，需要吃很多药，禁止他下床走动，不允许他步行只能坐轮椅，让他通过鼻饲管进食，切掉了他三分之一的胃……</p>

在过去那段毫无尊严的时间里，他被禁锢在病床上，被各种药物破坏了神经系统和免疫能力，被手术刀割去了健康的器官组织，被自己的母亲切断了与整个世界的联系。</p>

他说不出口，他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特别是徐洛阳。</p>

手掌轻轻拍着戚长安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徐洛阳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动作非常轻缓，害怕力气稍微大一点，就把人拍散架了。</p>

“我……不会多问的，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小秘密。”徐洛阳设身处地地想，谨慎地组织措辞，“对我来说，你只是戚长安，不管你以前是谁、住在那里、做了些什么，反正我认识的，是和我朝夕相处一个多月的搭档，是电影里让人移不开眼的阿回和西恩，是为角色付出很多的演员，是跳进湖里从狗爪下救我，送我平安扣，说我不在你就退出，带我去找场子的戚长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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