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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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郭嘉在戈壁滩上叫风吹日晒，夜霜打着，野狗和狼在身畔嗅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全被吃掉了，他是因为中毒太深，有野狗和狼舔过他身边流过的血水，随即暴毒而亡，剩下的才不敢吃他，留了他一个完整的身体。</p>

那么活下来的人，只要能活着，只要有一口气，郭嘉就决不想再死。</p>

便死，那口气也不会咽的太痛快，只要一口气还能喘上来，就仍要活，决不肯死。</p>

对门子的小寡妇他连看都没有多看过一眼，至于钻高梁林子，那件事儿郭嘉当然可以解释，但他转念一想，不对，我凭啥要跟小夏晚解释？</p>

气的恨不能跳起来翻几个空心跟头，郭嘉抑着想要骂脏话的怒火，心说谁说生死是忠义，谁说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曾经再怎么轰轰烈烈，死后化成一堆黑骨，照样阻不住一个泼皮无赖在你的坟头撒尿。</p>

坟头的黄篙？</p>

他还好好儿在这儿活着，在面前小姑娘的眼里，他已经是坟头一抹黄篙了。</p>

这小夏晚要只是装乖，也不过可爱而已，只要露出凶相来，一点细腰儿，小胸脯鼓的挺挺，白底红花儿的小袄子衬着张圆润润的鹅蛋脸儿，再那双眸子一斜，两眸的凶戾，气的郭嘉恨不能一把压在案台上，照着她的屁股狠狠抽上两巴掌。</p>

有个从过军的爹，家里大多数长工也是郭万担原来手下的士兵，郭嘉虽说天生一幅秀致容貌，内囊是个粗鲁兵痞。</p>

照他此刻的气，恨不能一把就将她推翻在这黑油木的桌案上，欺的她连娘都不认识。</p>

可到底她再露凶相，也不过个比他妹妹还小的小姑娘。</p>

郭嘉暂且忍了恨不能吃了这小姑娘的心，转身便往外走。</p>

要真一进门就把丈夫给气死，虽说从此可以明正言顺守寡，但似乎也不像话。夏晚还想多说一句来着，见郭嘉忽而拨腿便走，也跟着追了出去。</p>

不生病的郭嘉，和正常人没两样儿，他疾疾走到位于大院东侧，东耳房旁的后院儿门上，月光下望着夏晚看了半晌，忽而一个后空翻，直接就翻上了墙。</p>

夏晚叫这人突如其来的跟头吓到差点栽倒在地上，心说娘哎，他不会还是小时候的性子，为了想要吓唬我，准备倒立着来学会狼叫吧？</p>

一念未完，郭嘉再一个后空翻翻过院子，就那么走了，留下夏晚茫然的站在院子里。</p>

*</p>

月挂中天，繁星如点。</p>

郭嘉一路疾行，沿着月光走到黄河边旷山的一座瓜棚处。</p>

一把推开瓜房的门，一股单身男子们常年不洗澡而闷成的腥臭气息迎面扑来。</p>

这里面只住着两个长工，阿单和阿跌。见自家少爷急吼吼的冲进来，俩人直接就从床上翻了起来，穿衣穿鞋不过一息的功夫，直挺挺立在床前，两手并拢的站着。</p>

郭嘉开门见山问长工阿单：“关西大营什么情况？”</p>

阿单道：“昨夜呼延神助才从长安回来，据说要重新开蚩尤祠，祭祀兵主。”</p>

“我操他呼延神助的大爷……”眉清目秀，面庞白净的大少爷双手负着，薄唇微掀，玉面冷冷，从容不迫往外吐着脏字儿：“你可打问过，他准备怎么祭？”</p>

阿单道：“大约还是拉夏晚姑娘，哦，咱家少奶奶献祭，毕竟国师算过的，说咱们少奶奶是兵主未过门的妻子女魃，把她祭过去，蚩尤就会再度出山。”</p>

“操他大爷的……”</p>

小夏晚那般的容貌身段儿，虽说整天只是个小挎篮儿，却在水乡镇上做生意做的风生水气，等闲不该嫁他个将死之人的。</p>

既呼延神助又想拿她作祭，那她急急慌慌嫁进来冲喜就可以解释了。</p>

她是看如今战局吃紧，也怕自己又要被拉去献祭，为了避免再被封入石棺蒙死的命运，才嫁进他们老郭家，妄图躲避献祭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