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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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日要去贺国公府, 罗翠微一大早就起来梳洗妆扮了。</p>

毕竟贺国公府的帖子上说是“赏花宴”，并非单独宴请，加之又正逢新年，衣饰、妆扮都需慎重斟酌, 既不能露怯, 也不能太过张扬。</p>

在夏侯绫的从旁协助下, 罗翠微最终穿了一袭雪青色的繁花锦垂袖曲裾，又梳了雅致的百合髻，在髻中缀上几粒小巧的明珠, 莹亮如星子在间闪烁。</p>

既有锦衣华髻，自就不能素面朝天, 面上妆容也费了不少功夫。</p>

如此这般收拾停当后, 她才与夏侯绫并肩说着事, 不疾不徐地出了院子。</p>

刚走出院门口没多远, 门房就疾步来禀, 说门口有个看起来气势汹汹的人要见她。</p>

“他没说是来做什么的, 只说让转告大姑娘, ”一路跑来的门房小口喘气, 顿了顿才道, “‘云烈求见’。”</p>

这四个字简直振聋聩。</p>

满眼震惊的罗翠微红唇开开合合好几回, 半晌才吐出一句：“这是他的……原话？”</p>

门房使劲点头，“原话, 就这四个字。”</p>

“阿绫, ”罗翠微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浑身上下僵到微颤，“扶着我些。”</p>

夏侯绫挽住她的胳臂，和她一样颤，“那可是一位……正儿八经开了府的……殿下！”</p>

昭王殿下亲自登门，求！见！罗翠微！</p>

列祖列宗在上，罗翠微今日……给京西罗家挣回好大脸面！</p>

满庭生辉！光耀门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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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初二那天罗翠微看到花盆底下那枚“少府匠作”的印记后，就已明白云烈并不是要断绝往来的意思。</p>

本是她接近他的初心不正，追根究底理亏的人分明是她罗翠微。</p>

之前那些误会让她以为云烈与黄家达成同盟，便理直气壮将心头的负疚与后悔扔到了一边。</p>

可当她明白那都是误会时，那些负疚与后悔便又回来了。</p>

这几日她没有去昭王府，是因为没有勇气。</p>

她始终没有想好，该如何向云烈坦白自己最初那些阴暗心思。</p>

她不知他会不会谅解，会不会愿意继续接纳她这个曾经想算计他、利用他的朋友。</p>

万没料到，他今日反倒亲自登门，还放低身段“求见”，这诚意十足姿态对她可谓极尽友善礼遇。</p>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明白他是来讲和的。</p>

罗翠微站在自家中庭回廊下，仰着脸，静静等待眸中那层惭愧的薄泪缓缓褪去。</p>

等她攒满足够的勇气，她会向云烈坦诚一切的。</p>

眼下，还是先不要辜负了他今日亲自登门讲和的好意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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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烈可以指天立誓，他真的是来“负荆请罪”、低头求和的。</p>

可惜世事难料，乍见罗翠微，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不是温和有礼的问候寒暄，也不是精心准备的解释致歉。</p>

“竟然偷偷摸摸上了妆。”</p>

沉嗓因强压着愤怒而有一丝轻颤，又因紧咬着酸的牙根，使他的语气显得咬牙切齿。</p>

几乎可以说是很不友好了。</p>

“上妆这种事并不需要‘偷偷摸摸’，”罗翠微先是愣了愣，回过神来后就不免诧异地笑问，“你今日……竟看得出我上妆了？”</p>

像熟稔老友般，半带调侃地接了他的话茬。</p>

听她称的是“你”，而不是“殿下”，云烈心头稍定，挑了挑眉，哼道：“我又不是瞎的。”</p>

也不知为什么，一边说着，竟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食指轻轻在她唇上点了点。</p>

他抬手将沾了一抹红的指腹亮在她眼前，“呐，口脂颜色这么红，一眼就……”</p>

罗翠微瞪大了眼，一动不动。</p>

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云烈神色大乱，飞快收回得意洋洋的手背到身后：“呃，误会……就脑子一抽……”</p>

场面相当尴尬。</p>

罗翠微忍耐地闭眼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忽视两颊上的滚烫，“你这大清早的来堵我家门，就是想来讨一顿打吗？”</p>

若非对他的人品、风骨有所了解与敬重，她真的要以为这人大清早跑到她家来，就是为了调戏她。</p>

“有、有事跟你说。”云烈无端咽了口水，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捏得死紧。</p>

他怀疑，自己的脸此刻可能比她更红。</p>

再度深吸一口气后，罗翠微轻咬唇角，没来由地侧过脸哼笑一声，“有话就赶紧说。”</p>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明明觉得眼下的场景很荒唐，却又忍不住想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