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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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八号,青松资本,总经办楼层。</p>

“我看到了一辆劳斯莱斯。”马里奥说。</p>

“你只让我不要开两百万以上的车,”天和礼貌地说,“没让我不要坐两百万以上的车。我发誓我没有摸过它的方向盘。”</p>

马里奥面无表情,把天和带到一个小会议室里,老律师正等着。</p>

马里奥说“签合同吧。”</p>

关越与佟凯都没有出席，但在俱乐部宴会后，佟凯难得地放下了架子,亲自给闻家的老律师打了个电话,约见一次,用“惊人的”速度把合同过完了。</p>

“这个合同你不可能不满意。”马里奥见天和还在翻看合同，酸溜溜地说，“再不满意,天底下你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合同了，嘿,三两句就搞定了佟总，真是让人意外,看不出嘛，闻天和。”</p>

老律师明显听出了马里奥的弦外之音，答道“不做趁人之危的事,也是为你们家关总挣口碑。我看着天和长大,相信他不会辜负青松资本,为关总找来一棵摇钱树，理应是身为cfo最大的成就。别忘了,您的奖金，将有一部分是小闻贡献的呢。”</p>

马里奥“”</p>

马里奥第一次被这么当面怼，本来想怼回去，奈何对方是资历很老的业界大牛，说不定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只得忍着。</p>

天和心想二哥换掉这位勤勤恳恳、说话不客气的老律师，真是一个巨大的错误。</p>

他笑着朝老律师说“谢谢您，白老师。”</p>

天和没有再多看，签完了破产的延期担保协议，从这一刻起，公司成功续命三个月，但被查封的资产则保留冻结状态，直到来年的一月一日，软件升级后通过评估，由关越亲自签字，青松才会签署真正的担保合同。</p>

天和把老律师送走，回到青松资本，早上十点，马里奥说“关总亲自为你安排了办公座位。”</p>

天和知道核心系统升级期间，关越并不打算为他招募技术团队，当然限于技术机密，天和也不打算招人。青松的安排，他大致还是能接受的，顶多只是把办公地点从家里改到了公司。</p>

“就是这里。”马里奥说。</p>

天和“挺好的，阳光充足。”</p>

大办公室的角落里，饮水机后面，摆了一张办公桌、一个台式机。这里挨着茶水间，距离其他同事的办公桌很远，就像被罚站一般，需要接受所有同事来来去去、奇怪的打量目光。</p>

普罗“你一定认为这个位置体现了关越对你的挖苦，不过务必注意，这是一个监控的死角位置。”</p>

马里奥说“需要什么办公用品，自己去找行政申请，就这样。待会儿行政会来给你讲解入职事项。”</p>

天和耐心地亲自擦了下办公桌上的灰，名字牌都给他准备好了，ee技术总监，闻天和。行政总监过来倒水，朝他投来随意的一瞥，天和礼貌地点点头。</p>

“除了没有窗帘，其他的还行。”天和侧头看，总感觉这像个清洁用具房拆改的。</p>

普罗说“注意你的右边。”</p>

天和从落地窗看出去，汇丰大厦的结构做得很漂亮，从自己在办公桌后的这一位置，恰恰好能看见这座大厦的另一个，充满了玻璃反光的延伸角。</p>

“秋天阳光很舒服。”天和把文具摆好，打开电脑，倒了杯咖啡过来，坐下，说，“距离咖啡机也很近。”</p>

普罗“你应该不会喝这里的咖啡。”</p>

天和“破产的公司老板，不能总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有张办公桌就感激不尽了。”</p>

入职流程全部简化，天和的身份是青松投资的分公司的负责人，让他到投资方所在地来办公，本来就很不伦不类，行政也不向任何人介绍他，自然也没人来找他打招呼。马里奥告诉过他，他的其中一个身份，是青松的软件分析技术员，职位则是“技术开发顾问”。</p>

你们高兴就好，天和向来不在乎这个。</p>

“您好。”另一名助理过来了，说，“新同事入职，关总发福利，这里是楼下山水亭餐厅的餐券和饮料券。”</p>

天和刚进入工作，只得点点头，答道“谢谢。”并接过那叠餐券，翻了下文具匣，找出个钞票夹子夹上。</p>

普罗“我发现青松的员工普遍对你充满了好奇。”</p>

天和“嗯我并不关心。”</p>

普罗“其中一部分对你有少许敌意。”</p>

天和“我也不关心，你又在偷听周围的对话么能不能专心配合一下我。”</p>

普罗“你正在改动我的重要部分，就像医生在给病人做手术，我不敢乱动，只能偷听。”</p>

天和“这个比喻用得很好，所以请不要乱听他人谈话。”</p>

普罗“你就不想听听他们说你什么”</p>

天和拿出本子，翻看笔记手册“我宁愿听一下音乐。”</p>

附近偶尔有人走来走去，过来饮水机接水，拿零食吃，并讨论项目要投的创业公司的一些问题，天和不太受影响，只要别有人强行把电脑抽走就没关系。</p>

普罗将办公室里的某段对话增幅后放给天和听。</p>

“他用的是蒂芙尼的夹子”</p>

天和“”继而疑惑地看了眼那个银的钞票夹。</p>

“ee是老板亲自上阵跟盯的项目，没有让任何人参与哟。”</p>

“确实相当有钱，不过据说他哥哥卷款跑路了。”</p>

“切，递我面前来，分分钟让他滚回家。”</p>

“普罗，”天和专心地说，“把无聊的八卦关了，我现在要开始动你的核心模块。”</p>

四周倏然安静，天和盯着屏幕，海量的信息涌出，一时令人眼花缭乱这是第一代普罗米修斯被创造出来时的基础，对照工作日志，哪怕以天和现在的水平，也只是勉强理解。</p>

普罗“你千万小心点。”</p>

天和两手轻轻地按了几下指关节，松了松手指。</p>

天和“看不懂的地方我不会乱来的。”</p>

普罗“看不懂的地方很多吗”</p>

天和“接近100吧。”</p>

普罗“这不好笑，我还想当你的男朋友呢，把我的程序搅乱了我就不能陪你聊天了，你会很寂寞。”</p>

天和温柔地笑了起来，开始这项浩瀚而繁复的工作。</p>

办公室里，关越正在烧开水泡他的阿萨姆奶茶，高新技术办公桌上上周因闹鬼自动烧开水三十六小时的bug，只能送回原厂修理，霸道总裁被强行消费降级，换了苹果套装，这令他相当不习惯。</p>

佟凯横坐在单人沙发里，一脚挂在扶手外晃来晃去，侧头望向关越背后的落地窗外，从总裁办公室望出去，恰好能看见大厦的另一个角公司的饮水机后，天和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代码。</p>

“真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佟凯唏嘘道。</p>

关越按了几下鼠标，看今天的邮件，拉过触控板开始操作。</p>

佟凯“我想今天公司里最新的话题，一定是讨论你的前任家里是不是很有钱，有多少钱。”</p>

关越回了几封邮件，美国那边的麻烦还没来，便点开昨天总部的会议录音，听他们的会议内容，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模型继续做。目前要赔给天和的航母进度，已经做到船头了。</p>

佟凯不住张望，又说“从那边是不是看不见这儿喂，听说你上礼拜相亲去了”</p>

关越边听录音边做航模，眉头微微抬了起来。</p>

佟凯“这是公司员工上周的热门话题榜第一位。”</p>

佟凯看着关越，不怀好意地说“反正你要结婚了，想来你们关家也没有纳妾的习惯，闻天和嘛，我看你是打算放弃了。正好我刚失恋，勉为其难，帮你个忙，把他泡到手，从根源上了断你的焦虑，如何”</p>

关越一瞥佟凯。</p>

佟凯“你想说你并不对此焦虑吗我看你眉毛都要抬到顶楼去了。”</p>

关越实在对手里的模型很头疼，终于道“帮我查一下，这个航母的本体卖多少钱。”</p>

佟凯“老板你稍微冷静一点。”</p>

一个小时后，天和停下工作，他知道绝对不能心急，说“试试看。”</p>

普罗“我觉得没有什么改变。”</p>

天和“当然，因为我什么也没做。”</p>

不等普罗回答，天和先笑了起来，答道“骗你的，我大概能看见希望，不过现在看来，工作量比我想象中的嗯，确实大很多。”</p>

不知不觉，已近十二点，天和注意到已是午休时间，便活动四肢，起来走走。</p>

“嗨，小裁缝”熟悉的声音响起，佟凯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了。</p>

“嗨，巴尔扎克。”天和合上笔记本。</p>

佟凯拿着“ee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不锈钢方匾，耍盾般玩了几下，说“给我这个荣幸，让我帮你挂下牌”</p>

天和万万没想到，居然连公司的牌子都被摘了送过来，答道“扔着吧。”</p>

佟凯说“挂上挂上，好歹是个ceo，不能让人看轻了，哎呀，做金融，都看人下菜碟的，要善于包装自己”说着认真、严肃地把它挂在天和背后。</p>

天和“”</p>

佟凯“吃午饭”</p>

天和拿出便当袋，说“我带了。”</p>

袋子里有两份便当，天和一怔，方姨准备了两份</p>

关越从办公室里出来，沿途员工纷纷朝他打招呼，关越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一瞥天和放在桌上的两个饭盒。</p>

“哇”佟凯马上自觉地拿过其中一份，说，“还给我准备了午饭你真是太体贴了。”</p>

天和一瞥关越，关越正在佟凯背后，已经转身走了。</p>

佟凯打开饭盒盖，说“荷兰进口的吧这一看就知道是我家的肉。”</p>

天和由衷地称赞道“佟总这眼神太厉害了，连煮熟的肉都能认出是哪家的。”</p>

佟凯正色道“不瞒你说，我家养的每头猪我都认识，这道菜的原料，一定是出自那头叫佩蒂的。来，麻烦你帮我热一下，我去看看关总他中午吃什么，刚才看见他往厕所的方向走了，希望他可别一时想不开，跑去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否则明天他一定会上环球金融报的头条”</p>

天和不悦道“美国人，你的玩笑就不能开得高雅一点吗他只是去电梯了”</p>

天和只得拿着两个饭盒，去微波炉前排队，佟凯吹着口哨走了。每到午餐时间，同事们或三三两两出去聚餐，或从便利店里买了便当回公司吃，难得地热闹起来。带饭的人似乎不少，天和前面等了六个人，都是清一色西服。一名三十来岁、穿着西装的男同事回头，带着莫测高深的眼神打量天和。</p>

“你是闻天和吗”一个女生笑道，“还自己带饭啊。”</p>

天和点点头，笑了笑。</p>

“v冬季的新款实在是太丑了。”一旁又有女生说，“看上去就完全没有买的欲望。天和你有看过吗”</p>

那几个女孩倒是很自来熟，天和便答道“这个牌子我知道，不过没看他们发布的新品。”</p>

男同事道“你家里应该很有钱吧。”</p>

众女孩都笑了起来，开始骂他，让他别那么直白，太没礼貌了。</p>

天和说“还好，还好。”</p>

“有钱人也吃青椒肉丝啊。”男同事笑道。</p>

天和礼貌地笑道“家里给做的。”</p>

“比外面吃得好了。”那讨论v的女孩说，“爵磊你个白痴，懂什么”</p>

天和记得上次来时就见过她，是关越的助理之一，另一个萌妹子是前台。</p>

男同事说“午饭时间，不下去逛逛街吗”</p>

“楼下的店，人家的东西肯定全买到不想买了。”总助道，“从现在开始，请你闭麦，不要丢人。”</p>

普罗在耳机里说“这位男同事叫爵磊，负责跟进畅乐的融资，因为ee的破产延期担保，导致这家公司无法被青松正常并购，所以对你意见很大。”</p>

天和想起来了，那家叫畅乐的，就是找天岳做担保的渠道公司。但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ee的核心模块里，正思考着要如何解决几个复杂的问题。</p>

普罗“其次，他主持投资的另一家公司，也是开发交易分析系统的外包商，是ee的竞争对手。”</p>

天和于是知道面前这人总不能去找财务长的茬，只能迁怒于自己了。</p>

爵磊说“能看看你的文具吗居然还真有人买它。”</p>

“文具”天和有点疑惑，“文具是管家去买东西的时候，店里送的。”</p>

“要买多少钱，蒂芙尼才会送东西”总助说。</p>

天和“我也不知道她买了什么。”</p>

“你们买东西，一般都去哪里的店”爵磊问，“建新路吗”</p>

天和总是被打断思考“啊我很少去店里。或者说一般的店，我是说不怎么去某些市集之外的店，逛逛市集倒是不错。”</p>

“去意大利或者巴黎”总助笑道，“柜姐一定会给你闭店服务吧”</p>

天和“就是因为去奢侈品店容易给人添麻烦，你们关总之，害他们不能正常做生意，所以才很少去。”</p>

爵磊道“找的代购吧”</p>

天和“不，自己买的。”</p>

“网购”前台妹子笑道，“有什么好的平台推荐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