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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罪民一直想不明白，在广安您为什么一眼就能瞧出来我不是什么使者？”</p>
“任何谈判代表，都有授权范围。在授权范围内他说话中气十足，在授权外他往往会犹豫不决，因为他不敢轻易做主。你在是否招安这个核心问题上没有犹豫，足以证明你的授权极大。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因素，因此本世子认定你便是掌盘子的。</p>
“世子真是开了天眼的！罪民输得心服口服，这就是天意！”</p>
“你说天意，说明你还是相信老天爷的。这份对老天爷的敬畏，就是你们生路的由来！闯献二贼，还有巴山里的一些天王，不信天，不敬神，以为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心所欲、肆意妄为。那他们就是自绝于老天、自绝于神明！”</p>
刘维明没有什么文化，但他的智商和情商都相当高，否则他不可能在乱世里拉起上万人的队伍。听见朱平槿说是说，刘维明立即明白，世子是要对他巴山里的老伙计们大开杀戒了。刘维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道：</p>
“罪民就是山沟里出来的苦哈哈，再狂也不敢自称天王。那些自以为可以左右老天的人，只好让老天来收他们的命！”</p>
“你说得好，让老天来收他们的命！”</p>
朱平槿大声说道，并用挥动的手势强化自己说话的力度：</p>
“过去朝廷对不</p>
起大明的百姓，你们逼上梁山，也是迫不得已。只是滥杀无辜，罪莫大焉！如今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p>
何为大势？天下民心也！太平、温饱，民心所向。顺之者，君！逆之者，贼！你过去逆了民心，违了天意，早晚死路一条。如今你改邪归正，顺了大势，合了天意，就给了自己活路！”</p>
“罪民怎么也想不到，世子还是个娃娃，竟然比我们这些活了几十岁的人还看得透！”</p>
刘维明擦擦自己纵横沧桑的额头，一副懊恼的样子：“看来大明气数未尽！这天下气数就要落在世子身上了！”</p>
“好了……”朱平槿手掌一挥，换了一个话题，“你来讲讲，你手下这一万四千多人男女老幼，他们以后想做些什么事？不能老靠着政府吃救济粮！”</p>
……</p>
金城寨下的六角碉里，士兵们高兴地挤闹成一团，因为晚饭的时间到了，而且为了庆祝今天的大胜，副连长下令启封大家从来没有吃过的坛子肉。</p>
坛子肉是最近从成都那边运来的新式军需品，一陶罐大约有十斤肉，冬季保质期一个月。至于里面是什么，大家都没有见过。</p>
负责伙食分配的排长周标在周围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用匕首小心切断坛口的绳子，又划开蒙在坛口上浸油的蜡纸。蜡纸撕开，看见塞在坛口的圆木塞。圆木塞用绸子包着，并没有很紧地塞进坛口，而是简单的搁在坛口上，全靠外面的绳子捆紧。绳子划断，圆木塞便可以轻轻取下。</p>
“哇！好香！”士兵闻着坛子里飘出的卤香，个个食指大动，忍不住吞咽口水。</p>
“周标，把肉全部挖出来，分给各班！注意把坛子留着，老子以后还要用！还有那块绸子也留着，可以做条内裤！”</p>
站在碉楼中间楼梯上的史永孝吩咐完，转身就往上爬。他头一抬，正好与一个咕噜噜向下张望的脑袋对在一起。那脑袋的嘴角边挂着一滴泛着白沫的口水，正吊在他眉心的正上方，摇摇欲坠。</p>
“妈的，你们不好生放哨……算了，你们下去吃肉，老子替你们放哨！”</p>
晚风中，建在山崖绝壁之上的金城寨依稀可见。火把在寨墙上游走，或许因为风的原因，火把的光亮忽明忽暗。</p>
聚在远处的土暴子三五成群，围住篝火取暖。他们既没有帐篷，也没有房屋。至于吃的，或许还有一些。近处的空地上，到处横七竖八躺着土暴子的尸体。土暴子上午狂冲一次，结果搭梯爬墙的家伙纷纷被来自正面、侧面和背后的长枪刺中，没有一个人能爬到碉顶。土暴子们不明白，就算是忍者神龟再世，前胸后背都是龟甲，陷入这种近距离的三面攻击下，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爬到碉顶。</p>
土暴子们死伤惨重正在哭爹叫娘之时，周标突然打开碉门，冲出去砍死十几个，结果土暴子很快就溃败了，再度损失了所有的攻城装备。</p>
下午土暴子的进攻改变了策略，他们用不知哪里抢来的红漆嫁妆箱子装了一箱火药，放在六角碉的墙角下面搞爆破。从两个抬箱者的吃力程度上看，这一箱火药至少有七八十斤。</p>
碉上的士兵当然十分担心嫁妆箱子爆炸的后果。抬枪、三眼铳、弓箭、飞刀和石头都玩命似的往下打，结果这一箱火药还是被土暴子们拼死点燃了。巨大的火光从碉底传来，土暴子们一片欢呼。然而他们随后就傻了眼：</p>
六角碉屁事没有，依然完整地伫立在山梁上。</p>
“土暴子们都是些蠢货！”迎着山间的晚风，史永孝敞开了身上的棉袍。</p>
他暗自笑骂道：若是他们把火药包绑在长竹竿端头，挑起来搭在碉墙上，那可就难说了。狗牙碉三层以上都是单砖墙，一炸就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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