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乱（前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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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p>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p>

“你这小和尚，这么聪明，怎会不知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沈青君突然睁开眼睛，大胆地望向玄一，看那轮廓分明的侧脸，和耸起的鼻梁，语音袅袅而又明快，似乎完全不因调戏之词而有分毫腼腆。</p>

心一乱。</p>

玄一继续诵经，仿若没有听见。</p>

只有他自己和眼前听他念过无数遍经文的佛像知道，他念错了好几处。</p>

身边，沈青君身上的香味，似乎比庙里的焚香还要重个几分。</p>

阿弥陀佛。</p>

玄一吞咽了一下口水，凝神闭目，想那六根清净，一生青灯红鱼。</p>

这姑娘，无非命中过路人。与他佛修无关。</p>

阿弥陀佛。</p>

整了整心神，他又道：“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p>

沈青君就这样，每日大清早便来，陪他诵经，直至中午。</p>

端阳前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p>

在玄一十三岁的那年，武德二十二年，除了端阳见了几面，他还随着辩真方丈于上元佳节，去到了长安沈府。是为祈福。</p>

“玄一，你可记得那每年端阳回南岭的沈氏一族？”辩真在早课后，留下了玄一，摸了摸他额间残留的疤，询问道。</p>

玄一点点头。</p>

“那沈氏向来为我寺院出了不少香火钱，此次，人家请我们去为沈家上下祈福。玄一，你同我一起去。”方丈沉声道。</p>

“为何不找释鉴师叔？”玄一皱眉，想拒绝。</p>

“释鉴染了风寒，不便舟车劳碌。”方丈答。</p>

“那静渡师叔……”</p>

“玄一，别再说了。你同我一起去。已经定下了。”</p>

“……是。”玄一点头，口中默念起了佛经。</p>

马车上，赶马的师傅甩了一鞭，朝着车舆内吼了一嗓子，“二位出家之人，此番为何出了庙宇清净地，来到凡尘嘈杂处？”</p>

方丈闭目，“为沈氏祈福而来。”</p>

“可是那富商沈氏？坐拥家产无数，以酒楼‘不夜天’闻名京城的沈平如？”</p>

“正是。”方丈默诵经文，不忘回答马夫。</p>

“那沈平如可真是智慧过人啊，他的酒楼‘不夜天’，可是全京城达官贵人最爱去的地儿啊，还有那叹红尘，啧啧啧，哦，忘了几位是出家之人，不好女色，哎呀呀——真是可惜呀！”</p>

马夫豪爽一笑，又甩了一鞭。马儿啼鸣，跑得更快。</p>

“前面不久就到长安了，二位坐好，且待我快马加鞭。”</p>

车舆摇晃，经常滚过石子儿。玄一坐如山，一直转着手中红佛珠。</p>

“几位可听说了？沈府旁边刚建了一座霍府，不比沈府落魄。我看那霍府要更甚一筹啊！也难怪，那霍氏家主霍桑可是当今天子面前的红人啊。听闻沈家之女沈青君和霍家长子霍澜渊素来交好，说不定啊，两家大人还指望结亲呢！到时候啊，有霍氏为沈家开道，这可真叫富可敌国啊！”</p>

话毕，马夫又哈哈大笑。</p>

玄一转佛珠的手一顿，一松。佛珠掉落。</p>

辩真看了眼玄一，没有说话。</p>

“再过几个时辰，你们就能到沈府啦！二位，莫急，莫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