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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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我哪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啊，你要我说什么。”</p>

他弯下腰凝着我，严肃道:“说什么都可以，说你的心里话。”</p>

他这般认真，让我顿时有些恍惚了。</p>

我捏着衣角，努力扼制内心的波涛汹涌，抱着必死的决心，吞吞吐吐地问他说:“长极，你说……如果……假如说……”</p>

他等得颇不耐烦，催促道:“你到底要说什么。”</p>

我顿了顿，抬起眼定定看着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压制心意。</p>

沉吟片刻，我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喜欢温耳？”</p>

此话一出，我就后悔了。</p>

长极神色自若，眼底却浮起一丝不悦，生硬道：“你为什么总是问我这个，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温耳吗？”</p>

我摇头，“不曾。”</p>

他深吸口气，朗声道:“难道你看不出我的……”</p>

“小王爷！”</p>

长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p>

山寒疾步进来，见我也在，略微颔首示意，附在长极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长极眸色便瞬间黯然下去，应该是有什么急事须得他去处理，临走前嘱咐我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若是想等母亲就留在这儿，她去了欧阳府，傍晚时候才回来。”</p>

我怔怔点头，默而不语。</p>

他看我一眼，然后大步流星而去。</p>

……</p>

又过了半个时辰，安平回来，将长极没有说完的故事给补充完整。</p>

此事因一首诗作***，翻出了不少陈年旧账，也搭进去了人命。人们戏谑的称此为“翻诗案”。</p>

欧阳家的主心骨倒了，南帝给出的抚问却不痛不痒，甚至连一个谥号都没给，还是与欧阳家素来交好的秦老国公多次上谏请旨，列举老太爷的数桩功绩，说得声泪俱下，这才让南帝老将军求追封了一个谥号“靖”。这样做，无疑是寒了众多老臣的心。</p>

近来太常卿府闭门谢客，我因此好几日都不得见允康，实在想她得紧。</p>

自永河王府回来，我便像受了风寒，时而会打寒颤、时而又是发热，脸上的痘也越冒越多。我看着镜子里这张惨不忍睹的脸欲哭无泪，本就生得不美，如今还长了这水灵灵的水泡，真是存心不让我活啊。</p>

晚上沐浴时，不知何故，我疲惫得几近瘫软，若不是朵步及时搀扶，我真得一头栽进浴桶。</p>

我坐在水中，无力的撩着水，四肢酸软，浑身没劲。朵步拿来浴布替我擦洗，手才碰到我的后背，兀地发出一阵惊呼。</p>

“朵步，怎么了？”</p>

“缺缺，你背上怎么都是红疹子啊！”</p>

“红疹子？什么红疹子？”</p>

……</p>

到了半夜，我突然发起了高烧，呕吐不止，脸上身上更是痛痒难耐，不停去挠，恨不得使劲抓破才算解脱。见我痛苦不堪，急坏了朵步和花抚，尤其是朵步，直被吓得脸色煞白无血色。花抚忙不及履，急冲冲跑去永河王府找安平娘娘，让她连夜去请太医来为我整治。</p>

未几，永河王和安平一前一后赶来，莫太医挎着药箱紧随其后，刚要跪下行礼，却被永河王打断，“赶紧为公主诊脉才是，无须讲究这些虚礼。”</p>

“是。”</p>

此刻我已然无力说话，侧目而视，只见安平头发凌乱，穿着一件单衣，头发都来不及挽髻便仓促赶来，心下感动，嗫嚅唤了一声:“安平娘娘——”</p>

安平面露担忧，怯生生的回我:“孩子，哪里难受，告诉嬢嬢。是不是哪里痛得厉害？”</p>

我摇了摇头，无力道:“没有哪里痛，只是觉得没力气，口干舌燥。”</p>

永河王对我也甚是关心，嘘寒问暖，不住的催促太医赶紧替我号脉。</p>

莫太医应声上前，放下药箱开始替我诊脉。见我满脸冒出的水痘，惊得倒吸口凉气，他三指搭在我手胫处，翻动我的眼帘，惊诧起身，赶紧让永河王夫妇避开离我远一点。</p>

永河王急急询问道:“是何症疾？”</p>

莫太医似权衡一番，这才艰难开口:“公主，应是得了天花。”</p>

四下静谧，鸦雀无声。</p>

只听得众人沉重的呼吸，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叹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