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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密实的丛林中，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吟啸而徐行，所过之处不着痕迹，像是脱离了风的存在。</p>
蠢蠢欲动的黑暗在他所行之路上不断退让，仿佛全世界皆处于永夜中，而他独得白昼。</p>
“老幺哦，为师选择了你，或说是墨岚替我选择了你，那你可千万别死在这种地方了！”浑身褴褛服饰的老人自语道，“为师与你同往，同往！”</p>
他大笑：“前人旧制，昏聩至极，安能阻我？”</p>
“你若是连这阵也走不出，也妄做我弟子，死便死了吧！”</p>
老人疯也似地发足狂奔，气势愈来愈高涨，每步都撼动山河，宛如一道疾行的光束，挟着风与闪电，撞碎漫天黑暗。</p>
叶云之只觉四肢乏力，使劲推开余沉的身躯，顾不得振去剑上的斑斑鲜血，呆立在原地。</p>
与先前满足口腹之欲而杀虎不同，这回他可是杀了个活生生的人。</p>
想着常人或许会有怎样的情绪，兴奋？懊丧？或是悔？</p>
叶云之却很难调动起什么情绪来，后颈的血不知如何地悄然止住了，兴许是无垢体魄的强大自愈力，但他清楚，要是再慢一瞬，这脑袋可就得搬了家。</p>
一瞬间头疼得厉害，眼前仿佛蒙上鲜红的幕布，似乎有妖物盘旋在头顶上方低鸣不止。</p>
弱肉强食？</p>
他脑海里总不断闪现着这个词汇，冰冷冷的字里行间充斥着洗不尽的血腥气。</p>
若是天地的真气荡然一空，是否这样的纷争会少些？</p>
他拄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慌乱，积郁而不得疏解。</p>
“配合真是默契。”他想起那个与他同岁，却已满手老茧的负弓少年，忍着心口的恶心，发出压抑的声音，“只是略差了点准头。”</p>
算得上锦上添花，若是没有那一箭分了余沉的神，叶云之自认也能在五回合内将剑送入他的心脏。</p>
有剑在手，这个孩子总会生出些狂妄的想法。</p>
没有人回答，直达山顶的螺旋式楼梯微微晃动。</p>
“喂，你还好么？”叶云之扯着嗓子喊道，心头的郁气越发沉重，强烈的不安似要撕碎他的理智。</p>
还没有结束！</p>
有罡风从上而下迎面席卷过来，叶云之被强风拉扯得面目扭曲，衣襟烈烈作响。</p>
陈旧几近腐朽的天梯骤然崩坏，像是被重物碾过，留下一地黑色铁屑。</p>
登顶之路被毁去，那个尚且不知性命却同历了一场生死少年也不知如何。</p>
既然每一层蜿蜒山道上都有不少洞穴，从外登顶应该省事不少，但方才明朗清空，怎地一瞬就不自然地入了夜？</p>
按照当时余沉的慌张神色，山外似乎有这什么恐怖之物，他也不愿铤而走险。</p>
叶云之把三尺青锋叼在嘴里，手扣着四周石壁的凹陷凸起处借力跃起，双手双脚并用奋力爬山。</p>
无孔不入的狂风将手指死死扳着石缝吊在半空中的叶云之吹得遥遥欲坠，他已离地至少有百米，即使再无垢无暇的体魄，坠地也得挫骨扬灰。</p>
他不想也不敢看下方的无底黑暗，双手指缝间流出黑红色的血垢，他咬了咬牙，再度向上一步，踩落下数块零碎石子。</p>
叶云之趔趄了一下，双手死死抠住的石壁猛然间龟裂，久经风蚀本就脆弱的古老壁画将他凌空抛出，横贯百米的狂风劈头盖脸。</p>
这死得也太窝囊了吧？</p>
他脑海里不由闪过这个念头，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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