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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卷轴落地。</p>

寂静的书房里,声响格外清晰。</p>

南宝衣手忙脚乱地捡起卷轴放回原处,心里却像是打着一面鼓。</p>

顾崇山,会是当年的北魏太子吗?</p>

可是据她所知,如今北魏已经有了新的太子,贵妃所出,继承了北魏皇族一贯的美貌,与沈议潮并列为天下四大公子之一。</p>

如果顾崇山,真的是当年的北魏太子……</p>

那么幼时的他,在皇宫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又是怎样度日如年地走到今天?</p>

已是春夜。</p>

月光莹白,寒风透窗而来,少女织锦的宽袖轻轻摇曳,白嫩酥红的指尖蔓延开丝丝凉意。</p>

她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句话:</p>

——有的人,生来就有原罪。</p>

这是当初在剑门关,顾崇山说过的话。</p>

她恍惚地走出书房,廊庑下挂着一排灯笼,顾崇山跪坐在蒲团上,正擦拭面前的檀花木胡琴。</p>

“会跳舞吗?”</p>

他淡淡地问。</p>

南宝衣摇摇头。</p>

前世在皇宫,顾崇山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p>

她回答不会,然后就被这厮送进宫廷教坊司。</p>

可是上辈子她的脑袋大约被驴啃过,学了整整半个月还是没学会,最后还被教坊司的宫女嫌弃每顿饭吃得太多,直接把她遣送回西厂。</p>

这一世,她还是不会跳舞。</p>

她以为顾崇山要生气了。</p>

可是并没有。</p>

他神情平静:“过来,我教你拉琴。”</p>

他的琴艺天下顶尖,他愿意教授,南宝衣自然没有不学的道理。</p>

她上前,在他旁边的蒲团上跪坐。</p>

男人讲解得很仔细。</p>

夜风吹熄了几盏灯笼,但今夜月光澄明。</p>

南宝衣没怎么细听他的讲解。</p>

她注视着顾崇山,他的眼睫过于修长,垂下眼帘的时候,几乎遮住了大半瞳孔,令她无法捕捉他眼中的情绪。</p>

面庞白皙美貌,更显唇瓣嫣红如花瓣。</p>

他很干净,从领口到袖口,再到指尖,都干干净净,甚至还仔细熏过冷冽的青莲香。</p>

他在说什么“琴弓”、“琴筒”。</p>

随后,流水般的琴音悄然响起。</p>

小庭院里的那株桃花,满树绽放,月色下犹如绵绵飘零的雪霰,温柔地落在他的肩头和袍裾上。</p>

南宝衣没有仔细学过音律,但她从琴声里听出了一种悲凉。</p>

泪珠无端滚落。</p>

前世也是如此,顾崇山每每拉琴,她都会跪坐在侧仔细聆听,可是听着听着,她就会止不住地落泪……</p>

等到一曲终结,少女的轻纱裙摆已经染成深色。</p>

顾崇山放下琴弓,抬眸看她。</p>

月色寂寞。</p>

少女满脸泪水,细弱的双肩轻轻抽动,竟是哽咽不能语。</p>

顾崇山轻声:“为何哭泣?”</p>

南宝衣眉心蹙起:“九千岁的琴声里,藏着故事……像是沙场染血,像是深宫凄凉,像是史册绝情,像是忠臣被陷害,像是深情被辜负,像是孩子失去爹娘的庇护,还有,无疾而终的爱……”</p>

顾崇山静静看着她。</p>

良久,他伸手,欲要为这个姑娘拭去满脸泪珠。</p>

指尖触及到她柔软白嫩的面庞,却轻轻一颤,很快收回。</p>

他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崭新的白手帕,小心翼翼为她擦去泪水,“一支曲子而已,有什么可哭的?你若不喜欢,我再不弹就是。”</p>

南宝衣哽咽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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