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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米栎有一天休息，她对邢宥扯了个谎，说是有同学聚会，其实她买了去杭州的车票，去了陶思平那里。</p>
陶思平和她约在逸雅居。</p>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此刻陶思平穿着一身白色绸缎中式练功服，脚蹬一双平底布鞋，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拿着小紫砂壶对嘴喝着。</p>
他见到着唐装的礼仪小姐将米栎领进院子的时候，高兴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将小紫砂壶握在手中，迎向米栎。</p>
“呀，米栎，大半年没见，你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快给陶伯伯看看。”陶思平围着米栎打量着，米栎做了兼职老师以后，着装不再像个大学生似的牛仔短裤搭配泡泡纱衬衣，而是穿了一身雅致的连衣裙，颇有米雪年轻时的风采。</p>
陶思平的眼神里透露着赞许之色，念叨着：“好看，好看。老吴要是还在世，肯定很高兴你出落得如此秀丽。”</p>
米栎听到“老吴”两个字，脸上的微笑忽然僵住了，她今天来，就是想告诉陶思平，她不能再留在邢宥身边了。</p>
陶思平的眼神那是过于常人的犀利，他眼见着米栎忽然脸色一滞，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米栎引到中式茶几旁，要她坐下喝茶。</p>
米栎越是着急开口，他便越是不急着让她说。她上一回躲去自己姐姐家，不也是为了这事吗？现在倒是长进了，敢主动找上门了，不过他谅她也没胆子开这个口。</p>
今天他就要好好给她些颜色看看，以往是太姑息了吧。然女人这东西，越是对她温言软语，她便越是来劲。</p>
这一点，陶思平在最近理解得最为深刻。</p>
“你瞧，米栎，这缸里的荷叶都铺满了，再过两个月，你要过来，就能看到一池赤橙红绿，荷花、荷叶相映红，是不是中式审美，也不比你们学的西洋油画的审美差？”</p>
米栎讪笑着迎合陶思平的意思。</p>
“是啊，陶伯伯，我那时候要是学国画，就能来逸雅居工作了。”</p>
“那可不成，老吴生前最喜欢潮流，同样是搞艺术，他可看不上中式的东西，非要设计时装。”陶思平卖着关子，手里拿着折扇对着米栎的衣服上下一扫，说，“瞧瞧，你这身，现在叫做连衣裙，那以前，就叫做洋装。老吴喜欢的是洋装，他喜欢舶来的东西，又怎么会同意你学国画呢。”</p>
米栎略略低下头，她品出些陶思平话里的抬杠之意，却也不晓得问题出在哪儿，只是一味在心里责怪自己不会说话，她喝了口茶，缓缓在脑中寻思该怎么开这个口。</p>
现在陶伯伯左一个老吴，右一个老吴，她实在插不上话。</p>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吴是喜欢荷花的，因为你母亲喜欢荷花，他刚刚和你母亲结婚的时候，条件一般，只住得起一般的房子，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特意买了底楼，底楼房子送个天井，里面开阔，摆上两口大瓦缸绰绰有余，有了水缸，就能种荷花了。用上海话来说，叫螺蛳壳里做道场。”陶思平微微仰起头，冲着天空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我那时候去看过，那两口大缸里面的荷花，长得可真好。我没见过水缸里养的荷花也能结出老大的花苞来，现在想想肯定是老吴去真正的池塘里挖了河泥铺在缸里，硬生生打造出一个生态圈来。你说说，老吴是不是没少花心思讨你母亲的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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