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杨柳岸，晓风残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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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闻得此言，略想了想，身子往我方向侧一侧，小声道：“我也告诉你一句话，”小心竖起手来挡着嘴边，才继续说道，“前几日，未见容若总依诏频频往宫内跑，行事小心谨慎，便探问了他的口风，”话至于此，她神色又是一肃，“我听着意思，好像是陛下想暗中调查皇城司清白。”</p>

我蹙眉挣目，郑重其事道：“可当真？”</p>

湘湘眸光一转，道：“自然当真，我何时骗过你？”</p>

我思索片刻，缓缓道：“难不成冯家在御前露出了什么马脚才叫陛下心生怀疑，”摇一摇头，“可是冯淑仪向来小心谨慎，冯家一举一动又是那般机密。”</p>

湘湘讥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叹了叹，“历来帝王性子哪有不多疑的呢？”</p>

我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意思？”</p>

她目光落在面前那盘蝴蝶酥上，“就是因为冯淑仪万般小心谨慎，冯家行事又太过机密的缘故，陛下才会生此怀疑，试想，若是光明磊落之徒，何需事事小心，步步谨慎？”</p>

我恍然，不由的伸出大拇指，微笑感佩道：“果真士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p>

她低头抿嘴一笑，拿起一块蝴蝶酥，“我哪里能虑到这些，不过是那几日回娘家听见爹随口说的，甚觉有些道理，”说着，咬了一口手里的蝴蝶酥，大赞道：“好吃！”</p>

我轻笑，“你要喜欢离宫时我让秋思给你送一盒出宫带着。”</p>

湘湘连连点头，“方才在慈宁宫里，太后赏赐了好些东西，都没这一盒蝴蝶酥叫人来得称心。”</p>

我轻轻一叹，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胡中堂如此才华，如此智慧，就这样急流勇退也真是可惜了，若是有你胡家在朝上帮着陛下，帮着爹一些，或许现在情况便要得心应手很多。”</p>

湘湘付之一笑，面上云淡风轻，“爹恐怕也是有他的考虑。”</p>

我点头，“明白。”</p>

湘湘由衷道：“你若是在宫中有何难处，尽管差人找我便是，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力。”</p>

我心中一暖，握住湘湘的手道：“宫中倒没有什么，只是还盼着你能帮我稍稍照看着宫外一些，爹在外面危机四伏，我很怕他被奸人暗算。”</p>

湘湘明白一笑，“这有何难，我必然尽力而为，再说了蒙将军和容若职务总有交集，里应外合才能帮到陛下，就这一点，便也绝不会叫蒙将军被暗算的。”</p>

我满怀欢喜，“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了。”</p>

眼看着时日不早了，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在蓝天里游荡的白云，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青色纱帘上像是被镶了亮晶晶的琉璃珠子，玫瑰的晚霞似是上头的一块锦绣图案，焕然一新，色彩缤纷。</p>

因难得才能见上一面，心情极好，湘湘一时说想见识一下御花园初夏时分的生机景色，我便陪着出来一道颇有兴致的往御花园漫步而去，一路水光花色皆是夏意浓浓，在金光四射的余晖下平日里看惯的亭台楼阁都显得格外绮丽动人。</p>

谁也不曾想到，路过佛珠堂时，湘湘忽然停下脚步驻足了一会儿，心生意趣说要进去拜谒公主，否则过门不入乃是不敬。我拗不过她，想着既然相安无事，两人见一见应该也无甚大碍，就也只好随着一道进去了。</p>

打量四周，还是一样的门窗紧闭，四个宫女皆安静的立在门外等候，竟跟我上次看到的情况一般无二，心里“窜”的就冒出了一阵惶恐，忙拉一拉湘湘的衣角，打退堂鼓道：“这佛珠堂无谕是不得进入的，况且公主已在这里静修多时，我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吧？”</p>

湘湘缓下步子，扭头看我一眼道：“那你方才怎得不跟我说清楚？”又细细打量我，眼神露出一点火星，好似是发现什么苗头，“不对，”面色倏忽暗淡骇人，“这下我就偏要进去看看了。”</p>

才上一步台阶，两名宫女一路小跑着过来，拦住道：“这里是佛珠堂，公主在此静修，无谕不得擅入，”行礼后，又是一躬身，眼神不带一丝温度，“还请娘娘、夫人体谅。”</p>

我忙笑道：“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手里就腕过湘湘的胳膊，意欲带着她转身离开。</p>

湘湘却一挥袖，掏出一块玉佩来，举在宫女的眼前，颜色通透至极，青翠不浊，“还不能进去吗？”</p>

那两名宫女目光扫过阙面，神色一赫，随即“扑通”跪下，后头的见了这景况，便也只好跟着跪下，并亮声恭敬道：“娘娘请，夫人请。”</p>

公主的贴身侍奉宫女绝非庸碌没见过世面之辈，她们看到湘湘手里的玉佩却这样敬畏，说明玉佩来历必定不凡。</p>

但此时，我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思考玉佩究竟如何，只期盼着推门而入后，容大人千万别出现在眼前。否则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p>

然而事实总会向我们证明“怕什么，来什么”这句话的正确性。</p>

他一身墨兰色长袍以银带束腰，一双眼睛澄澈得就像在水中浸过一般，眼角微微上扬，望向我们的目光是那样拮据，湘湘走上前去，两厢对视，眸光一瞬尽是哀凉。</p>

他怔了半晌，开口问：“你怎会到这里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p>

湘湘嘴角一勾，轻蔑一笑，“我不该来么，”视线轻轻扫过容大人一旁的公主，面若粉桃，淡黄色的绡纱裙摆正随着贯门而入的微风上下摇曳，“幸而我来了。”</p>

公主面庞光洁白皙，眼中却透着冷冷的精光，“这里是佛珠堂，旁人无谕不得擅入，你可知自己今日擅闯，我若要治你罪，你即刻便死？”</p>

我心中遽然一紧，脚步微有凝滞，正待开口，湘湘抢先言道：“治我的罪？”说着，便从袖中拿出刚刚那块玉佩来，漫漫一笑，“你可认得？”</p>

公主眉间微蹙，唇色倏然变得苍白，问：“你怎会有这个？”</p>

湘湘嗤笑一声，“当年先帝将这块天合玉赐给家父，言明任他安置，陛下登基后，我胡家渐渐没落，再无可用之机缘，因而这块天合玉就成了我的嫁妆。”</p>

我十分好奇，为何就连看到了这块玉佩都是震惊神色，上前问：“这玉佩究竟什么来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