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抱一抱，哄一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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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怜到底还是买了一筐核桃回来，一天三顿，饭后小甜点。</p>

买核桃的钱，是管云薇借来的。</p>

受到挫折的少年顾怜最近有些萎靡不振，也没心思去烦云薇，倒是让云薇清净了不少，故而云薇心情也好了些。</p>

这样大家互不打扰多好。</p>

云薇如此想着，顾怜就一惊一乍地跑进了她的房间。</p>

“金陵皇城还出过女妖成为人类的皇帝啊！”</p>

云薇知道顾怜说的是哪一位女妖，事实上这位女妖她也比较耳熟，对方是幽素君的旧友，只是早就做了古了。</p>

云薇淡定地抬眸：“你很意外？”</p>

“是很意外没错啦，我那时只见过成了后妃的女妖，可没见过直接在人界称帝的女妖啦。别说女妖，连男妖都没有。”顾怜摸着下巴，喜滋滋地道，“哎，我们妖族真是了不得了。”</p>

“高兴？”云薇诧异于顾怜的反应。</p>

这位少年郎是在人类皇室的青龙院就职的。</p>

“那是当然啦！”顾怜道，“妖界山头好抢，人类皇帝不好当啊！”</p>

听那语气里都是与有荣焉。</p>

“再者说，胜者为王，古往今来都是这个理儿。”</p>

云薇了然。</p>

实力强悍的妖族怎会屈居人族之下？</p>

我帮你，是我的道义，不是出于对你身份的畏惧。</p>

云薇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p>

顾怜乖巧地回道：“我去买核桃酥的时候，路过茶馆子，听到的啊！云薇，那只九尾狐狸精叫妲己，对不对？”</p>

“不错。”云薇眼睛眯了眯，语气稍显温和，“对这些感兴趣？”</p>

顾怜飞快地点点头。</p>

他一直坚信，八卦是每一只妖生活里必不可缺的一部分。</p>

云薇觉得她找到了让自己耳根子清净的好办法。</p>

“跟我来。”</p>

顾怜走在云薇身旁，进了宅子的书阁。</p>

“这里存放了许多史册话本，你可以随意看。”云薇带他来到了二楼的书架旁，“要是看腻了，就去外面看戏听书。”</p>

顾怜被云薇突如其来的温柔小意震惊了。</p>

“是没零花钱了吗？”云薇看着傻愣的顾怜，以为他是在为金钱感到困扰，“钱用完了，就让霁月带你去库房取。”</p>

顾怜险些激动的给云薇一个拥抱。</p>

考虑到他和云薇的关系，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p>

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更像那啥……被藏在金屋的娇了？</p>

虽然他一点儿都不柔弱，但是云薇确实特别有钱。</p>

云薇回到房间里安心地坐下。</p>

过了一会儿，顾怜偷偷摸摸地溜进来，给她送了一捧花。</p>

云薇认得那是宅子湖边的野花，暖红色的，小小的，香味清雅。一捧花枝都被淡蓝色的绑带系住了，像颗小太阳。</p>

云薇盯着他：“你这是做什么？”</p>

“谢礼。”顾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p>

顾怜的想法很简单，霁月说姑娘都喜欢花，云薇又是蔷薇花的半妖，肯定也喜欢啊。这些小野花生得可爱惹人怜，又没有什么俗气的金钱味，送给云薇当谢礼最合适不过了。</p>

少年郎说完就一溜烟跑出去。</p>

云薇看着桌子上的花束，目光幽幽的。</p>

他究竟知不知道，红色桔梗花是用来送爱人的？</p>

罢了，也没必要和他纠结这些，花语，本就是人类赋予的。</p>

他们是妖。</p>

妖族就算示爱，也都是直白而非委婉的。</p>

顾怜挑了一摞书，安安静静地坐在云薇旁边的软榻上，低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挺像一个认真的学子。</p>

如果忽略他看的是本九尾狐大战捉妖师的画册。</p>

霁月找不到说话的伴儿，无聊的追着两只小乌龟到处跑。</p>

时光似乎倒退到了顾怜来之前。</p>

只剩他一条蛇孤单寂寞冷。</p>

临近傍晚，顾怜终于舍得脱离书海，他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着水波粼粼的清潭，不知想到了什么，愣起了神。</p>

云薇起身倒茶时，瞥见了顾怜的侧脸，微微一怔。</p>

他在哭？</p>

云薇没兴趣去探听别人的情绪，也不打算管。</p>

谁都有流泪的权利，而且，少年郎应该是要面子的。</p>

本打算装作不知道的云薇喝了口茶就准备继续翻阅典籍。</p>

然而少年郎已经开始啜泣了。</p>

哽咽声吵得她没办法安心地干活儿。</p>

要是用阵决隔开彼此，又未免给对方雪上加霜。</p>

云薇努力尝试集中注意力。</p>

无果。</p>

事实上，云薇性子淡漠，哪怕有人惨死在她眼前，她也未必会有什么感触，而顾怜有那么一些特殊，她不得不关注。</p>

云薇寻声找过去，发现顾怜已经不在屋内了。</p>

霁月竖直了身子指了指一旁的银杏树。</p>

顾怜平躺在银杏树下。</p>

云薇开门走了出去。</p>

晚霞余晖笼罩着小院子，自然也为银杏树下的那位红衣少年郎渡上了一层暖金色的柔光，他脸上泪痕尚在。</p>

云薇站在一旁低头看顾怜。</p>

顾怜脸上维持着一种仿佛遇到了天崩地裂的神情。</p>

可怜又无助。</p>

哪还有白日放言成王败寇的意气风发样？</p>

“顾怜。”云薇扫过他头上的落叶，“不要躺在地上。”</p>

顾怜瞄了瞄云薇，扁扁嘴，翻了身背对她。</p>

“少年郎，不管你伤心还是难过，你的金陵也不是皇城了。”</p>

霁月让乌龟驮着自己来到顾怜耳朵边。</p>

历史变幻，朝代更迭，新旧传承，乃是自然古法。</p>

云薇顿时明白了顾怜变得如此失落的原因。</p>

她内心略微产生了一丝愧疚的情绪。</p>

要不是她执意复原月下美人，这位少年郎理应还生活在金陵皇城的热闹之中，鲜衣怒马，倚楼高歌，好不快活。</p>

而不至于得知千万年后，金陵皇城覆灭的惨景。</p>

她不曾生活在那处，不曾遇到过那些人，也不曾经历过那些事，所以不管历史讲述的如何凄惨，在她看来都是毫无代入感的。她是个寻常的看客，也仅仅会是一个看客。</p>

但是，这一切对于昔日生活在金陵皇城的顾怜来说，却不是这样的。忽然得知自己深爱的故土遭逢诸多沧桑巨变，顾怜怎么会无动于衷呢？谁又会像她一样凉薄寡情至此？</p>

云薇难得的和气地开口：“顾怜，回屋躺着。”</p>

顾怜扒拉着泥土，闷声道：“不要。”</p>

云薇的耐心几乎告罄，她默念着对方还小，忍住想动手的冲动，冷冰冰地说道：“万年时光流转，你的金陵皇城会物是人非也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你接不接受，都是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