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棠梨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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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她身旁歪歪倒倒地走路，忽软了步伐摔在地上，没哭。她默默看着，想等他自己站起来。林凇走来将孩子扶起，逗弄片刻，她唤道：“决儿，过来。”</p>

孩子便松开他怀抱，摇摇地走到她身边，她搂住孩子，由他抓着琵琶玩耍。林凇站到她面前，道：“已杀了。”</p>

她道：“你杀谁是你的事，不必通知我。”</p>

“一年了，你还不肯走出来么？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见她只垂眸看着孩子，便咬了牙低声道，“你眼中竟再不肯容下别人么？”</p>

“我已回答你许多次，何必再问。”</p>

他忽恼道：“他不过比我早遇见你！我对你哪一处不比他好？不说你未嫁时，且说大哥身亡后，我哪一日没时时照看你？可曾短过你任何衣食？你爱花爱琴，我送过你多少？你为何偏生不收？”</p>

她抱着琵琶，抬头望着满树棠梨花，道：“一花一琴一人，已足够了。你不必再送，且省些钱财照拂病人罢。”说罢起身移步，孩子牵着她裙角跟上，只留林凇一人站在原地。</p>

他横眉立了片时，拂袖而去。</p>

甘棠抱着琵琶走在街头，随意寻了一地坐下，不顾周围目光琤琤弹琴。她原是乐师出身，琴功极好，不多时便引来许多路人驻足倾听，纷纷称赞打赏，另有赠小玩物给孩子的，他却只躲在她身后不接。</p>

如此弹奏半日，天色渐晚，听众纷纷散去，她亦收琴起身，见孩子往一旁街角玩耍，唤道：“决儿，别走远了。”</p>

孩子便笑着往她身边回来，还未走近，街角忽疾驰来一辆马车，直直朝他冲去。她心里猛地一突，惊叫道：“决儿！”</p>

眼见就要撞上，街对面忽疾步跃来一名蒙面黑衣人，一把将孩子抱在怀中，险险避过了马车。她惊恐地冲上前，见孩子完好无损，还在黑衣人怀中咯咯笑着，不由得喜极落泪，颤道：“决儿……”</p>

黑衣人将孩子还给甘棠，温声道：“夫人莫急，孩子完好无事。”说着便转身要走，她忙叫道：“还未报答恩公救命之恩，敢请到家中小坐，容我准备谢礼。”</p>

黑衣人回眸道：“夫人好意在下心领，谢礼却不必了。”</p>

她泣道：“这孩子是我唯一的心肝，他若出什么事，我真要立死了！即便恩公不在意，我却不能不谢，还请恩公务必应我。”</p>

他沉默片时，道：“我观夫人琴艺超绝，不若以乐曲答谢罢。”</p>

她便邀了他回府，于棠梨树下演奏乐曲。黑衣人点了三首曲子，一为《望乡》，一为《河汉》，一为《春晖》。曲罢，她还要留他用饭，他只拱手道谢，执意出院走了。</p>

是时天色已晚，她立在门口目送黑衣人背影渐远，一回头便见林凇站在身后，问道：“你今日去了何处？”</p>

她从他身旁直直走过，冷声道：“你不必管。”</p>

他道：“我家养不起你么？何必再去演奏？若非方才那人，林决还不知出何事，你即便不喜欢此处，也该为他想一想！”</p>

她道：“我原是乐师，天地为家，如何不能外出演奏？”</p>

眼见她往卧房走去，他忽哀声道：“别走。”</p>

她脚步一顿，平静道：“决儿长大前我不会走，你可不必时时跟着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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