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心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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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清都，元帅府。</p>

江雪尧独自回府，一进院中便被柳月眉叫住：“怎么又大热天出去玩？厨房新送的瓜果已用井水冰了，快吃些解渴。”江雪尧笑应一声，随她往亭中坐了，她又道：“林药师未与你一同回来么？”</p>

江雪尧道：“医馆病人多，他白日不在，晚间还要去照管呢。”</p>

说话间，侍女如烟已将瓜果盛来，柳月眉对她道：“你拿些与梅香一起吃罢，不必回了，我与雪儿说几句话。”如烟应下，自去江雪尧院中寻她的侍女梅香了。</p>

江雪尧随手挑了块瓜果扔进嘴里咽下，笑道：“母亲爱吃凉的，与我说一声就是了，放井里何时才能吃上？”柳月眉忙掩她嘴，嗔道：“若不是你整日寻不见人影，我怎么如此费事？”又低声道：“你这丫头，说话小心些，莫被人听了去。”</p>

“父亲不在，管他谁听见呢。”她随口道，“若迟早会显露于众人眼前，倒不如不瞒的好。”</p>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话？你父亲的脾性你还不知道么？若被他听见，该是什么反应？”</p>

听了这话，江雪尧便有些闷闷不乐，板嘴道：“自小哥哥就嘱咐我，母亲也嘱咐我，可那是我父亲，怎么就要防着他？若因我是巫师就不认我，我也离家不回算了！”</p>

“什么离不离家的，怎么净说胡话？你父亲还能不认你么？”柳月眉忙送了块瓜果将她嘴巴填住，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畅。风儿的事我已听说了，没想到那孩子也是巫师。当初因他和晞儿失踪，你师叔请你父亲帮忙打探，两家这才和好，如今竟又曝出这一点来，若来日传入你父亲耳中，还不知……”</p>

江雪尧好容易咽下这一块瓜果，怏怏道：“我早知父亲不讲道理，若他真介意此事，我也不理他了，早些收拾东西离家才好。不仅如此，出走前还要原原本本把我的身份告诉他，管他气成什么样！”</p>

柳月眉往她脑袋轻拍了一巴掌，又拧着她耳朵责道：“你父亲一天不在家，你就翻天了是不是？也怪我宠坏了你，整日说这些有的没的！”</p>

江雪尧被她拧得耳朵通红，忙笑道：“哎呀，疼，疼！我不说了，母亲快松手罢！”</p>

柳月眉这才松手，又心疼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言，你哥哥何尝不是这般为难？只怪大环境如此……若不隐藏，只怕举步维艰。”</p>

她驳道：“我没做错什么，为何要隐藏？随风哥哥的事半日便传遍了京城，只怕不多时整个安国都要对他指指点点，他又做错了什么？世人不过仗着人多，便将我们视为异类，为什么？凭什么？”她声声控诉，言至最后，已委屈得快要落下泪来。</p>

柳月眉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你没做错什么，是他们不好，惹你难过。我女儿是最孤高的雪，是雪中的梅花呀，你不必理会世人的目光，做好自己已足够了。”</p>

江雪尧靠在她怀中，忍泪道：“若女儿想让天下人改观，母亲可支持么？”</p>

柳月眉惊道：“你有何打算？”</p>

“不是我，是我们。”江雪尧从她怀中起身，认真道，“我、林决、叶晞、随风哥哥，还有苏凛和宸姐姐，都想改变这世界的不公。我们几人有巫师，也有常人，但信念皆是如此，已做好决定，不可更改了。母亲可支持么？”</p>

柳月眉思虑良久，抬首望着帅府的一隅天空，叹道：“雪儿，你可知柳家三代为相，我原也有入仕报国之志，只恨这副女儿身不为世俗所容，未入朝堂便遇诸多阻挠。后来我嫁入帅府，已多年不曾有过热血，当年豪情皆散在这府院琐事中了。”</p>

江雪尧凝眸不语，她只知母亲知书达理，却不知还有如此过往。</p>

柳月眉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微笑道：“你父亲总说你不服管教、太爱玩闹，我却知道你是随了我，且比我更为勇敢。这世间有诸多不公，却难见致力改变之人，你既然有如此志向，便去做罢。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记住，你身后有我。”</p>

江雪尧鼻尖一酸，勉强忍住眼泪，含笑点头道：“女儿记住了。”</p>

柳月眉便笑着拉过她手，又道：“我吩咐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菜，也去请晞儿他们来罢。”</p>

“随风哥哥已说了晚间不出门，明日再说罢。”</p>

柳月眉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正色道：“你外祖父差人送来消息，有线报称宁国已派出刺客潜伏清都。近日你出门定要万分小心，莫与朋友分散了。”</p>

她惊道：“太子前两月才在月城遇刺受伤，他们竟追到了清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