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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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萧清瑶自己去了朝花节，好多年没逛过夜市了，想重温一下这人间烟火气，免得以后……没什么机会。</p>

萧清瑶是那种要么不想不做，既然想了做了就会很专注做某事的人。</p>

她在人挤人的街道上揣着手，逛的津津有味，好吃的、好玩的，买来尝几口，玩两下。</p>

吃吃逛逛停停，眼花缭乱的看多了，眼睛有点酸，就那么很随意的往天上的月亮星星一扫，却发现离她不远处三四层高的一座钟楼上，有两道黑影快速闪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人一高的大钟后面。</p>

钟楼外圈的墙壁上甚至还有圣上专门调派维持秩序的四个禁卫军。</p>

萧清瑶回头看向燕一，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将手中的小吃小玩意儿递给燕三，自己则从热闹的人群中退了出去。</p>

人声鼎沸，花团簇锦，大街的中央处有喷火的把式，单口火、连火、翻身火，叫好打赏声掩盖三长两短的啸叫声。</p>

萧清瑶却对这个啸叫声格外熟悉，因为这不确定的突变，她早已避开人流退至旁边空无一人的街巷中，几乎在啸叫声响起的瞬间，燕二从高墙跃下，靠近她身边。</p>

“街区外围被埋了火油，数目不详。”</p>

“人呢？”</p>

“抓住一个，却咬碎嘴里的剧毒，当场毙命。”</p>

“能在京城有这么大的动作埋火油却人不知鬼不觉，左右领军卫恐怕脱不了干系。先搬救兵，去王府禀明情况，派人通知禁卫军首领，调半数人沿街外围巡查火油的埋点，看到可疑的人，即刻羁押，剩下的半数人换岗至制高点原地驻守。你们分散开，与他们打配合，在主街寻找可疑的人，不要惊动百姓，先想办法拖走再说。”</p>

“是，可若如此，您身边……”燕二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清瑶侧目望向他，什么也没说，细长的凤目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p>

燕二没敢再开口，转身跃上墙头，按照萧清瑶的吩咐做事。</p>

支援的人来得很快，几乎是燕二刚离开半柱香不到，却不是王府的人，而是京兆少尹左思琦，他甚至还带了两队防隅军。</p>

见到站在暗巷的她也没觉得奇怪，与她快速对完计划后，即刻离开布防支援去了。</p>

处处透着古怪，萧清瑶却没说什么，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各方消息。</p>

而等消息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陆翊，就在萧清瑶身处暗巷的斜对面，望月楼二楼东头最角落的房间中，虚掩的窗户，正好能将萧清瑶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p>

“公子，抓到了，已卸掉下巴，扔到马车上。”卫锋推门进来，低声向陆翊汇报。</p>

“其他事如何了？”</p>

卫锋又将萧清瑶的计划、吩咐以及左思琦到了以后的情况快速复述了一遍。</p>

陆翊却沉吟不语。</p>

“公子？”</p>

“将马车的人扔出去，给她的人。”</p>

卫锋没问这个“她”是谁，却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去。</p>

卫羽从震惊中回神，想到前段时间收到的密报，忍不住咕哝了两句，“看来，陵山一役，坑杀了东夷过半蛮夷人，果真是她？”有点不可思议，可又觉得……正常？这感觉很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p>

可能是她站在暗巷中静静揣着手如闲庭漫步的样子，像极了能做出这些事的人？</p>

今日事发这么突然，他们刚发现的时候，这姑娘已经退到暗处，冷静的发号施令了。</p>

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虽然有瑕疵，可紧急时刻还能这么周密的布置所有事，这个年纪，这份心性，卫羽侧头看向他家公子。</p>

他正在喝茶，茶水的热气浸湿了他浓又密的睫翼，让他的眉宇看起来更加精致温润。</p>

陆翊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将茶水卷入喉咽下后，说道：“做不到。”</p>

“我在她这个岁数，也做不到。”假如……没有发生那些变故的话，他确实做不到。</p>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门外有人低声禀道：</p>

“公子，府里传来消息，小姐的心疾犯了。”</p>

“知道了。”陆翊就只是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直到两盏茶喝完，看着圣上身边的近臣将萧清瑶带走，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回府。</p>

***</p>

萧清瑶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而暴露的原因不过是她亲爹一不留神随意吐露出来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p>

她虽然不怕别人知道她早慧多智有城府，但这个“别人”仅限于跟她有血缘关系、亲近的人，而不是来路不明，敌我还不能分辨的“外人”。</p>

坑了闺女还不自知的萧文辉，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搞事情，差点把他们的老窝烧了，在皇宫里的御事殿狠狠打了两个喷嚏，又继续道：“如今，还是要谨慎些，不能让那帮老匹夫察觉出来，寒门式微了这么多年且一直被世族打压，若想要一夕之间改变世族对寒门的威慑，恐怕有些难。”</p>

“圣上。”御前总管汪顺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打断了兄弟俩的谈话。</p>

“何事？”</p>

“王府护卫指挥使郑旭求见王爷，说是有急事禀报。”</p>

两人对视一眼，让人进殿来禀明。</p>

“圣上，王爷，姑娘的暗卫密报。”整个王府，只有萧清瑶一人被称作姑娘。</p>

萧文辉赶紧接过密函，一目十行的看完，又递给身边的萧文昭，紧张道：“人呢？”</p>

“姑娘安全，且已调派王府人手去增援，属下进宫前得到的最后消息是：局势暂时已被控住，只等朝花节顺利结束。”</p>

“你喊上张维，一起去料理后续的事，务必保证所有百姓的安全，然后……让她进宫来见朕，即刻。”</p>

“是。”</p>

大殿中，只剩下两兄弟。</p>

“兄长？”</p>

“你们不想她牵扯太深，可说到底，她亦是萧家人。”</p>

“我只是觉得，她……还小。”</p>

“可她做的这些事，没有一件小的。”萧文昭看着手中的密函，沉吟了片刻，“有些事，交给她去做，确实比我们更合适。”</p>

萧文辉沉默了，一直待到萧清瑶进宫前才离开。</p>

萧清瑶赶到御事殿的时候，大殿里只剩萧文昭一人，“臣女萧清瑶，拜见圣上。”一丝不苟的礼节，比宫里最严苛的教习嬷嬷教导出来的公主还要标准。</p>

萧文昭没打断，由着她跪立叩首行大礼，也没有让她起身。</p>

就这样四平八稳保持着异常标准的跪拜动作。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她跪拜于地的背脊依然挺直，头上的发饰也未见丝毫颤动，气息稳且长。</p>

“起来罢。”</p>

“多谢圣上。”腰不酸，腿不痛，甚至连起身的动作都像被尺子量过一样。</p>

“做这些，为什么？”包括东夷，包括今日种种，为什么？</p>

“臣女身为大昭……”</p>

“好好说话。”</p>

“姓萧。”</p>

“哈哈哈。”萧文昭实在没忍住，彻底被萧清瑶逗笑了，其实他们的对话没什么笑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无缘无故的想笑。</p>

这是好好说话后的实话，很简单粗暴，也确实是事实。</p>

姓萧，是萧氏的天下，是萧氏的百姓，所以她做了。</p>

“先皇，也就是你皇祖父，立的第一份遗诏，嘱意的继承人，是你父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