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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灯燃烬。</p>

一道瘦弱的身影自公主府的后门走出,转身走向停在街角暗处一架不甚起眼的马车。</p>

京城宵禁时间,还能肆无忌惮在街上乘车而行,可见车内的人来头不小。</p>

长靖在车旁站定,低垂着头,将萧清瑶在府中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p>

“黑油?”车厢中传来雌雄莫辨的声音。</p>

“是。”</p>

“让你找的东西,可有眉目?”</p>

“她身上除了一柄软剑,并未见玉佩之类的配饰。”</p>

“盯着她,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暗桩,若是……后果,你知道的。”</p>

“是。”作为一个被拿捏住软肋的人,长靖没有选择权,哪怕明知自己做的事是在助纣为虐。</p>

长靖原地驻足,直到马车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他才左右张望后又重新从后门回到公主府。</p>

清风吹过,月亮被一朵乌云遮住,隐隐约约中,公主府斜对面院子的墙头上趴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壮硕一纤细,将长靖和马车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p>

“玉佩么。”她身边有来历的玉佩就那几块,唯一突兀的就是燕三带回来的‘乌金墨玉’,留下的线索还是与前朝刘肇怀有关。</p>

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当初刘肇怀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无缘无故出现在她身边。</p>

能让一个心思缜密,那么谨慎小心的人亲自上阵找的玉佩。</p>

想到某种可能,萧清瑶眯了眯眼。</p>

“黑油的消息,散布出去吧。”</p>

“是。”</p>

“李晓如何了?”</p>

“伤了腰椎尾骨,人废了。”</p>

“好,按计划进行。去接夫人,把她送到边关外祖父那里,小心行事,不要让任何人察觉。”</p>

“明白。”</p>

燕三十一应声离开,只留萧清瑶一人,马车早已经没了踪迹,整个街道彻底安静下来,越发凸显出一股萧瑟颓败之相。</p>

这里是城东,位置虽然不算中心城区,可也是临近繁华的主街道,这种地方都出现了败相,其他地方的情况只能更糟糕。</p>

京城都成了这副模样,其他地方更别说了。</p>

不知道为什么萧清瑶的心口有些压抑感,让她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才能稍微缓解。</p>

脑中不受控的想起了多年前衢县的县令郑毅和他的夫人孙氏,林逸……想到了她的暗卫们,还有千千万为了抵挡外敌入侵,死在战场上的将士。</p>

“再等等。”风将呢喃吹散,乌云飘过,月光再次洒落下来,铺满整个大地,濯濯生辉。</p>

***</p>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清瑶的生物钟按时响了,她并没有因为公主府中遍布眼线而缩手缩脚,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p>

时间一到抻筋练武,虽然是临时腾出来的一座府宅,可府中一应俱全,还配备了一个不小的演武场,从东边一线亮光,到日出东方,太阳跃出地平面,长靖就站在院中,一瞬不瞬的看着萧清瑶。</p>

嫔妃宫女私下里嘲笑她与下等的兵士整日厮混军中,不守妇道,是大昭的笑话。</p>

也有少数人赞她忠义诚信,勇猛精进,是大昭的福星。</p>

宫中关于她的各种传闻都不及眼前鲜活的她来得更直观。</p>

在此之前,不管是刚入公主府还是昨夜私下的谈话,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一个十分合格标准的世族贵女,礼仪完美,体态优越,端庄和松弛并存的仪态,在世族宗妇贵女中也难得的上上等。</p>

直到此刻,短衣窄袖墨绿色皂绸衫,同色腿絣护膝,是军营中最常见的春夏款军服,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一动一静间随着她的身形微微晃动。</p>

有杀气在一招一式中外泄,又很好的收敛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中。</p>

长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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