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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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青骨晃了晃脑袋，眼前清明了些，随后咳嗽几声，吐出两口灰，才觉嗓子舒坦不少。</p>

她再次喝道:“闭嘴。”</p>

白龙充耳不闻。</p>

伏青骨看了眼山下漫涨的江水，“还哭，便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将你做成鞭子。”</p>

她抢了白龙的蛟丹，白龙本就对她恨之入骨，又怎会听她呼喝，依旧张大嘴嚎个不停。</p>

雨越下越大，照这么哭下去，势必会引发水患，祸害四方。</p>

“再不闭嘴，休怪我不客气。”</p>

这妖道对自己客气过吗？</p>

白龙一边哭，一边翻白眼。它似龙非龙，似蛟非蛟，哭起来声音犹如夔牛，震得人双耳胀痛。</p>

伏青骨揉了揉耳朵，这孽畜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即合手结印:</p>

“雷令，五雷风伯，雷电奉行！”</p>

令出罚行。</p>

炽白火星，融入漫天雨水，瞬间铺成电网，将白龙罩在其中，烧得它胡须打卷，满身焦香。</p>

白龙张嘴，吐出一个烟圈，收声了。</p>

山顶上乌云骤散，金光普照，伏青骨沐浴在日光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p>

好似许久未曾见过这般天光。</p>

等晒够了，伏青骨走到白龙面前，问道:“我为何会在此处？”</p>

白龙翻眼皮，它哪儿知道？</p>

伏青骨又问：“那你可知道我是谁？”</p>

白龙瞪眼瞧她，这人竟不知自己是谁？难不成脑子被雷劈坏了？</p>

它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p>

伏青骨一见它这副模样，便知它并不通晓内情。</p>

这白龙不大聪明，什么都露在脸上。</p>

伏青骨猜想，自己应是不知何缘由，跌落到此处，正碰上这只白蛟历劫化龙，阴差阳错地夺了它的蛟丹，才遭此一劫。</p>

只是在这之前她是何人，是何种身份，便一概不知了。</p>

她按了按额头，只觉好似要裂开一般，想是遭受重创，识海受损的缘故。</p>

白龙见她兀自出神，便趁机召唤自己的内丹。</p>

内丹有所感应，蠢蠢欲动，伏青骨心头一缩，吐出一口鲜血。</p>

她立即盘腿打坐，捏定丹诀，念净心神咒，咒过五六遍，内府才逐渐平静下来。</p>

伏青骨睁眼望向白龙，白龙脑袋一歪，闭眼装死。</p>

这白龙究竟渡劫成功没有？她不禁疑惑。</p>

若说成功，却也没有升天讨封，若说未成，却又破体化为了龙形。</p>

白龙将眼睛眦开一条缝儿，眼珠子上下打转，这妖道该不会真想剐了它做皮鞭吧？</p>

伏青骨盯着白龙陷入沉思。</p>

眼下她和白龙的内丹虽看似合二为一，却并未完全融合。</p>

若她心志不够坚定，神魂不够清明，被白龙钻了空子，那么内丹随时有可能被分化，甚至被吞噬。</p>

她如今金丹、识海、肉身皆受大损，在金丹修复分体之前，还得依靠蛟丹而活，所以不能让白龙将其夺回。</p>

可又不能杀了它，它既占了机缘，化身成龙，便是天道造就。</p>

天道不可违，违之则大逆，会招致天罚。</p>

她可再经不起一道玄雷了。</p>

可若就此放任，便是给自己留下后患，得趁眼下它刚成龙形，灵力匮乏，想个法子来牵制它。</p>

白龙被伏青骨盯得发毛，只觉这妖道肯定没憋好屁。</p>

可眼下它刚化形，又失了蛟丹，灵力低微，还被巨石压住，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p>

它在心头默默祈祷，希望这妖道还残存着一丝善念，放它一马。</p>

待它来日修成真龙，必将报答……呸！报仇雪恨！</p>

夺丹之仇，灭道之恨！</p>

一人一龙各怀鬼胎，对视良久。</p>

伏青骨起身走到白龙面前，朝它露出一丝自认温和的笑容。</p>

可此刻，她脸上、身上，爬满黑红交织的裂口，一笑起来，只让白龙觉得狰狞可怖。</p>

“白龙，我们来做桩交易，如何？”</p>

交易？白龙防备地看着她。</p>

伏青骨同它好言商量，“我助你脱困，你助我疗伤，可行否？”</p>

可行，可行！白龙闻言，忙不迭地点头。</p>

只要能出去，待它拿回了自己的蛟丹，哦不，如今是龙珠了。</p>

待它拿回自己的龙珠，便将她请到肚子里去疗伤。</p>

“那便就此说定了。”伏青骨笑容一整，“不过，为避免将你救出来后，你翻脸不认人，所以我得封印你的真身，还请你暂且忍耐。”</p>

白龙顿时一僵。</p>

这是交易吗？这是强盗！</p>

伏青骨按了按额头，忍下针扎似的痛，在碎裂的识海里搜寻，试图扒出点有用的东西。</p>

不曾想还真让她扒到了。</p>

伏青骨定了定神，在身上摸索搜寻，果然搜出一只乾坤袋。</p>

她试着念了一个口诀，那乾坤袋便打开了。</p>

看来她的识海虽成了漏斗，漏掉了不少东西，可剩下的一些咒术法诀，还是可靠的。</p>

她在乾坤袋中摸索，摸到一把珠子，掏出来一看，竟都是夜明珠。</p>

白龙看到夜明珠，顿时两眼发光，可惜伏青骨很快便将夜明珠给塞回了乾坤袋，它只好遗憾地咽了咽口水。</p>

伏青骨又在乾坤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块黑漆漆的木牌。</p>

白龙一见那木牌，只觉得一股凉气爬上它的龙脊骨，若不是被石头压着，恐怕它早狂奔而逃了。</p>

那是降龙木！</p>

伏青骨抹开木牌上的灰，‘降龙令’三字映入眼帘，再看木牌背面，雕着一条盘卧的龙。</p>

“应该就是它了。”</p>

等等！</p>

不等白龙制止，伏青骨便将灵力注入降龙令中，吟道:</p>

“大壑千里，深泉九重，奋髯乍起，矫首还冲，兴风助雨，为我所用，龙行律令，降！”</p>

敕令落音，降龙令金光大盛，随后无数条锁链自金光中探出，击穿山石，将白龙捆了个结实。</p>

又来？</p>

白龙死命挣扎，最后竟叫它脱出一缕龙魂。</p>

那缕龙魂晕头转向地乱窜，随后被伏青骨弹出一条电纹缚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真身，被收入降龙木中。</p>

降龙木收了白龙真身，又变回黑黢黢，灰扑扑的模样。</p>

别看它其貌不扬，却是东海万年火石木所制，专克‘四脚蛇’。</p>

这人身怀降龙木，绝非寻常修道之人，她究竟是什么来历？</p>

伏青骨收了降龙令，走到那一缕龙魂面前，说是龙魂却又不大准确，因其形貌与白龙前身一样，是白蛟。</p>

“原来如此。”正因这缕魂，才没能真正化龙。</p>

这白蛟虽身已成龙，魂却还未洗伐干净，所以才卡在了半龙半蛟之中。</p>

咳，虽不能化龙也有她夺取蛟丹的缘故。不过也表明，它机缘未满，待机缘一满，自会成龙。</p>

白蛟甩着尾巴挣扎，带起一阵阵狂风。</p>

伏青骨伸出左手，五指一握，电纹瞬间收紧，又捏指一点，电纹便爬满白蛟全身，将它捆得结结实实。</p>

捆呀捆的，就习惯了。</p>

电纹越收越紧，白蛟被勒得眼冒金星，只得跟着收缩身形，收到壁虎大小，便‘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p>

伏青骨盯着‘壁虎’思忖，既这白蛟因自己而无法化龙，不如将它这一缕魂纳入丹内安抚温养。</p>

如此一来，既可平内府之躁动，有助于内丹复原，还能养其蛟魂，使其蓄力，待来日应劫化龙，也算全了此番机缘造化。</p>

打定主意，她便调动灵力，逼出青丹，将那一缕蛟魂吸入其中。</p>

蛟魂入丹，荧光流转，丹上的裂纹立即淡化了些许。</p>

果然奏效。</p>

伏青骨将青丹纳入体内。</p>

那白蛟回过神后，自是少不了一番闹腾。</p>

伏青骨打坐结印，定丹清心，也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将其降服。</p>

再睁眼，天地清清静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