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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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修习雷术的修士而言，每年端午、重阳，便是需闭关静修的至阳日。</p>

此时，天地阳气炽盛，雷元最为衰弱，雷修在这两个节气的前后，灵力也最为衰弱。</p>

伏青骨自江中爬起来后，正好赶上端午。</p>

起初她只觉倦怠、疲乏，还以为是灵力耗尽所致，直到端午正，白龙试图分化青丹，她才察觉不对。</p>

她与白龙共享一丹，若内丹灵力耗尽，白龙也应当无力生事才对。</p>

来不及细究，伏青骨当即找了个废弃的洞府闭关。</p>

所幸，白龙真身被封印于降龙木中，即便她灵力衰弱，只要金丹还在，人还活着，那么白龙便依旧在她掌控之中。</p>

只是这白龙着实顽劣，只留一缕蛟魂还不安生，分化不成，便趁她衰弱之际，借青丹化体四处作祸。</p>

此次更是胆大包天，化作她的模样混进客栈，引诱旅人采阳补元，企图破她修为。</p>

当真该好好教训。</p>

伏青骨窥视内府，那‘四脚蛇’正被电纹缚在青丹上鞭打，抽得水花四溅。</p>

都是眼泪。</p>

敢闯祸，还有脸哭？</p>

伏青骨冷哼一声，解开结界后踏出房门。</p>

结界一解，嘈杂声霎时灌入耳中，伏青骨凭栏望去，大堂里宾客满座，热闹非凡。</p>

掌柜端着饭菜上来，见到她正要招呼，却被她的可怕的容貌骇得倒退两步，“道长，您……”</p>

大意了，忘了使障眼法。</p>

伏青骨倒是不在乎容貌，只是入世后已吓坏不少人，所以与人交往走动之时，不得不使障眼法。</p>

眨眼一瞬，伏青骨欺近，并指点在掌柜眉心。</p>

掌柜手中饭菜打翻在地，眼神变得恍惚，片刻后，当他清醒回神，面上已无惊恐之色。</p>

他见伏青骨正盯着他脚下，低头一瞧，忙赔罪道:“哎哟，对不住！小的重新给您送一份过来。”随后叫来堂倌，收拾这满地狼藉。</p>

“不必麻烦。”伏青骨制止道：“七日已到，我该退房了。”</p>

掌柜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讨好，“就是再住几日也无妨。”再住几日，兴许这财神爷一高兴，还能再赏他一颗夜明珠。</p>

“收房吧。”伏青骨留下这句话，顺着楼梯，拾级而下。</p>

见留不住人，掌柜心头觉得可惜，却也不敢强求。这女道士自入住以来，便无人能靠近她所住的天字号房，应当是个有本事的，不好得罪。</p>

他吩咐堂倌收房，然后跟在伏青骨身后下楼。</p>

堂倌收拾好楼道的饭菜，进入天字号房，可却在看清房内状况后，顿时大惊。</p>

伏青骨来到大堂，并未引起过多注意，倒是跟随而来的掌柜，招来不少探究的目光。</p>

看来这些日子，他没少炫耀自己得来的宝贝。</p>

伏青骨想起自己所下护身符，便使灵力探了探，却并未在掌柜身上探到其踪迹。</p>

被人破了。</p>

伏青骨问道：“我给你的夜明珠呢？”</p>

她该不会是想反悔吧？</p>

天字号房住了，夜明珠也进了他的口袋，他可不会再吐出来。</p>

掌柜护住胸口，干笑一声，“在呢。”</p>

“真的在？”</p>

“在，在。” 掌柜拍了拍胸口。</p>

伏青骨一笑，“那就好。”</p>

此时，堂倌冲下楼，冲掌柜急道：“掌柜的，您快去天子号房看看吧。”</p>

掌柜有些惊讶，“天字号房怎么了？”</p>

堂倌看了伏青骨一眼，“天子号房被砸了。”</p>

“什么？”掌柜猛地望向伏青骨，随后迅速跑上楼。</p>

堂倌对伏青骨道：“你先别走。”</p>

“不走，只等你们清算。”伏青骨走到近前的一张桌前，对在座上客询问道:“几位，可否拼个座？”</p>

那一桌只坐了三人，正好空一座。</p>

三人为两男一女，女子被青色幂篱从头罩到脚，看不清容貌，只能由身形辨出，是一位年轻女子。</p>

而两名男子也不过三十岁上下，容貌普通，作商旅打扮，分着一青一黑两色衣衫。</p>

那名女子点头道：“道长随意。”</p>

两名男子没发话，只各自打量了伏青骨一眼，便继续闷头吃菜喝酒。</p>

“多谢。”伏青骨随即落座。</p>

不一会儿，掌柜青着张脸从楼上下来，他走到伏青骨面前问道：“道长这是什么意思？”</p>

伏青骨反问道:“一颗夜明珠可抵损失？”</p>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砸的？”</p>

“并非故意，只是逼不得已。”都是那四脚蛇惹的祸。</p>

丹府内，刚歇口气的‘四脚蛇’，又迎来一顿鞭子，抽得它又痛又麻，疼得它眼泪长流。</p>

伏青骨起身朝掌柜一礼，“还请掌柜见谅。”</p>

掌柜看在夜明珠的份儿上，忍着没发火，腹诽道：这些道士总神神叨叨的，眼前这人指不定也有什么毛病。</p>

在心头骂了一回，掌柜对伏青骨道：“我那天子号房家私都是新置的，如今被你全砸了，一颗夜明珠也勉强能抵，便不与你计较了。”</p>

堂内有人冷笑，一颗夜明珠价值几何？这客栈那些烂木头桌椅，又值几何？</p>

“掌柜果然海纳百川，心胸宽广。”</p>

大堂内响起一片笑声。</p>

伏青骨闻声看去，说话的是一名负剑少年，着一袭烟墨，携满身意气。</p>

堂内讥讽嘲笑之言，掌柜只当没听见，他清了清嗓，厚着脸皮对伏青骨道：“如今其他客房已客满，也再没第二间天字号房给你住，我便不留客了。”</p>

显然是在赶人。</p>

伏青骨点头，她本也没打算再留，随即道:“事既已说明，那便请在座诸位做个见证，你我当众验一验夜明珠，就此清账，以免过后再起纠纷。”</p>

众人闻言，纷纷投来目光，伏青骨背对着的一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p>

掌柜想赶紧了结此事，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也好。”</p>

他自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所有目光立即落在荷包上，当掌柜打开荷包，所有目光都变得殷切起来。</p>

那可是世间难得的夜明珠啊。</p>

下一刻，掌柜从荷包里掏出……另一个荷包。</p>

众人齐齐嘘声。</p>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夜明珠嘛，包严实些也是应该的。</p>

掌柜继续拆荷包，连续拆了六七个，才将真正包着夜明珠的荷包拆出来。</p>

他解开口绳，小心将荷包里的夜明珠倒进手心。</p>

众人屏气凝神，随后盯着‘夜明珠’陷入沉默。</p>

“这就是夜明珠？”</p>

“不是普通卵石么？”</p>

有见过的客人道：“可那日看见的分明就是夜明珠啊？”</p>

掌柜瞪着手心的石头，脸色变得惨白，手也抖了起来，“石头？怎么会是石头！我的夜明珠呢！”</p>

他将石头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将其狠狠摔在地上，又往身上摸索翻找，可却一无所获。</p>

夜明珠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