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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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暗暗松了口气，火速吃完饭，擦干净桌子，然后和宝钗两人坐在桌前编络子。</p>

起先，薛宝钗还有些生疏，好不容易编成一个，左看右看，始终不满意，于是拆了重来。两三回后，渐渐得心应手起来。</p>

就像上次的行礼问安，有些东西早已深深地刻入这具身体的骨髓深处了，稍微一点拔，记忆一点点冒出来，薛宝钗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顺畅，眼神都晶亮了几分。</p>

莺儿在编织的间隙看了她一眼，随即惊呼起来：“姑娘编得真好看，又快又好。反正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千万别累着自己，慢慢来罢。”</p>

“我知道。”薛宝钗笑着回答，手上片刻不歇，“除了这个琵琶结，你还常做哪些？”</p>

莺儿不假思索地回道：“扇套，香坠儿，汗巾子……能编的多着呢，只要好看，不怕没人要。”说完，又满脸自豪，“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我会的这几样还是当初您手把手教我的呢。”</p>

薛宝钗低头想了一会儿，千千结、祥云结、如意结、万字结、团锦结，再有就是充当纽扣的盘花扣，她毕竟看了许多古装片，当时就对里面的服饰感兴趣，特意买了些书来看，至今还能记得二三十种盘扣的款式。</p>

只是，不知道这里正流行什么样子的。</p>

“莺儿，你平时做不做盘扣？外面多数是什么样式的？”</p>

“我做的少，外面都是一字扣、琵琶扣或四方扣居多。”</p>

薛宝钗心里一喜：“我这会儿忽然想出来许多新花样，比如蝴蝶扣、蜂蜜扣、菊花扣、凤凰扣等等。”顿了顿，“要不，回头先做个菊花扣出来，正好进了秋天，菊花也应景，先看看好不好卖，再决定别的。”</p>

“好。”莺儿脆声答道，看向宝钗的眼神里全是祟拜。</p>

这一整天，薛宝钗都安安静静地编制络子，到了晚上，总算编成了两条，拿在手里细看，既整齐又精致。</p>

她很高兴，把络子交给莺儿：“这里已经有十文了，你先拿给翠儿，再问问她还有没有线。”</p>

莺儿心里一酸。</p>

自家姑娘从早熬到晚，只赚出来十文钱，往常日子好过的时候，随便抓一把散钱打发小丫头也有二三十文了。</p>

“姑娘，明天歇一日吧，钱是赚不完的，还是身子更要紧。”</p>

“不歇。”薛宝钗把手一挥，豪气万千，“你瞧，我一天就赚了十文，十天就一钱银子，一个月也有三钱呢！”</p>

赎回卖身契需要二百两，以每月三钱银子的赚钱速度则需要……约等于56年？</p>

我的天，房贷最多都只能贷30年呢！</p>

宝钗双眼一眯，突然间心里凉凉的，浑身的干劲仿佛被人戳破一个小洞，缓缓往外流淌。</p>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p>

宝钗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p>

如果实在还不完，那就只好等肚里的儿子长大，就让他继承我的“遗产”罢！</p>

宝钗深吸口气，待心情平缓后，对莺儿说：“手里没线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问问翠儿，她那里还有别的颜色的线么？她的线是自己买的，还是柳大娘提前给的？”</p>

“这个不用问，我知道的，翠儿的线是自己买的。”</p>

宝钗微微拧眉：“这线有些粗糙，若换成上好的，多进几种颜色，想必行情更好。”</p>

莺儿嗫嚅道：“可是……我们没有钱呀。”</p>

“这应该不会贵到哪里去吧？回头我找娘要一点，算是原始资金，想要收获，当然必须先付出。我们能不能出门的？要是能亲自去挑一挑就更好了。”</p>

“姑娘您不好出门的。”莺儿说，“我应该能出去，左右只是一个丫头，如今不比以往，谁还固执地守着以前的那些作派呢？我听人说过，小户人家出门采买都是婆子或丫头。”</p>

薛宝钗突然雀跃起来，头一回由衷地感谢自己身为丫头的身份：“那我岂不是也能出去了？我现在也是丫头啊。”</p>

“不行，不行。”莺儿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太太必定不会同意的。”</p>

“哦。”宝钗肩膀一垮，神色悻悻，“那就你出去吧。我们自己买线，做一些款式新颖又精致细巧的，干脆别交给柳大娘了，我们自己卖岂不是更好？何必让人插在中间赚一道呢？”</p>

她现在这么穷，哪里舍得让二道贩子从嘴里抢肉。</p>

“这想法倒是好，问题是我们怎么卖呢？”莺儿傻傻地问。</p>

没有铺子，又不可能像男人那样走街窜巷沿路叫卖，这可把莺儿给难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