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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绫一推开门,便看到自家的两根“桩子”戳在原地。
一根叫春杏,一根叫秋桃,桩龄月末十七有余,二十不足。
听起来,好像这俩桩(人)子即将原地与世长辞一样......
嘛,看着她们的模样,基本就离与世长辞不远了呢,阿绫甚至怀疑,要是自己出来得再晚个两分钟,估计看到的,就是俩直挺挺地倒下去的木桩子了,就那种摔下去还会发出“噗通”一声响的木桩子。
——真·木桩子。
她们俩这样,搞得她的良心,竟然有一丝丝疼痛呢。不过,事先说明,她也不想这样的,毕竟,昨晚,大家都懂得,她也......挺惨的。
阿绫可以看到,春杏和秋桃脸上的惊慌,是显而易见的,明眼人大抵都看得出来。因为阿绫“生死未卜”,故而,她们俩此时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闲心思去想着如何伪装表情,毕竟,现在到了这个关头,显然已经不是去顾及这种虚头巴脑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了,而且,她们俩也素来脾气直,不是讲求这种面子上的工程的人。
说到底,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表情管理哦!
——不不不表情管理很重要的,说不定人抢救抢救就活了呢?
——阿绫:你的命才快没了,老娘活得好好儿的!
就这样,春杏和秋桃在担心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晨之后,在心情几起几落又起又落起起落落了数次之后,盼望着,盼望着,阿绫终于踏着潇潇洒洒的步子,从那封闭着们的小屋子里,“出来了”。
“吱呀——”一声门扇与合叶间发出的响声,将春杏和秋桃二人的视线和注意力,终于拉回到了面前的屋门口。
这是什么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
从来没觉得那破门“吱呀吱呀”乱叫的声音,居然可以如此好听,而且,不仅仅只是好听,更能从其中,听到一丝丝让人心醉的感动。
是感动呢,是感动啊!
从门落到人身上,只见正在朝门外走来的阿绫衣衫整洁,仪容端正,整个人眉眼清澈,神情自若,一块儿皮肉都没少,看起来头发丝儿也都是完好的。好像昨天怎么进去的,今天就怎么出来了呢。
是......活的阿绫呢!是......热乎的阿绫呢!
——阿绫:活着呢、热乎呢.....【冷漠.jpg】。
是以,在这样的前提下,她们这两个不记得表情管理的丫头,在看到阿绫前后的表情变化,也十分明显。那种感觉,就就恍如被突然之间扔到水里之后濒临溺亡的人,忽然之间获得了珍贵的氧气一样,从死亡线上来来回回挣扎了几次,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大口呼吸,重获新生一样。
阿绫都看在眼里,也都,记在心上。
虽然昨天这一晚,加上今晨这一早,因为从头到尾都被百里臻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过得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该当如何了,但是,一看到外面还有人如此掏心掏肺地为她担心着,阿绫的心,一瞬之间便被治愈了。
在这个时空里,她能依靠的人少之又少,这个身体的父母早亡,家中的长辈只有司马喜一人。除此之外,还算亲近的,再就是这个身体的父母早年间为她挑选的两个丫头,春杏和秋桃。
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阿绫甚至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做好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毕竟,这里没有最熟悉她的父母容教授和肖女士,也没有她的亲人朋友,有的,只是身为“司马绫”这个躯壳的人际关系。尽管,在他人的眼里,阿绫与阿绫之间,并没有丝毫不同,甚至他们根本不会、也绝不可能知道她其实早就换了个“芯”,但是,这件事,作为当事人的阿绫,确实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不仅如此,凭借她素来谨慎的性格,她也绝对不会将自己宝贵的信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交给陌生的人。
这与他人无关,纯粹是她个人的问题,阿绫心里比谁都要清楚,虽然她嘴上会非常礼貌地说一句,是不想给他人添麻烦,但若是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她所谓的“添麻烦”,实际上,已经是主动的在自己与他人之间,划清了一道界限,是不想与之产生过多交集的。
这道无形的界限,从过去到现在,始终存在,它也是阿绫能够尽量保证自己能舒适地活在世上的一道屏障。界限内的,是她可以麻烦的,界限外的,是她会礼貌而客气地说“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是的,她明白,因为自己的倔强脾气,因为自己外热内冷的脾性,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给予这个时空任何人她的信任,故而,比起将后背交给他人,阿绫更愿意选择一个更加靠谱的方式——依靠自己。毕竟,比起那么多集中在他人身上的那些她无法控制的变数,依靠自己显然是一个相对稳妥的办法。
依靠自己,然后活下去。
在这个她未知的世界里,应付着系统布置给她的任务,并不是她不懂得反抗,不懂得生存,只是,在已知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反抗,也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她想回去,这种想法,一刻不停。
只是,没有想到,却有人愿意主动去护着她。为她担忧所担忧的,为她期盼所期盼的。
阿绫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很明白这样的关系,究竟意味着什么。对她这么一个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自由博爱思想根深蒂固的人类来说,她不明白,除了亲缘、血脉之间,怎么会有人对另一个人付出自己生命的全部。是的,是出于忠义,是出于道义,这些她都能够联想到,但是,想到和知道,是两码事情。
无论看多少次,她都觉得让人费解。至少,让她感到费解,她什么都不清楚,也什么都不知道,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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