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世界再次重来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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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旁边看向他的眸子里带着惬意和轻松,就像是在他旁边时是件让人快乐开心的事。</p>
这时的江修文还不是那个肃着脸永远不苟言笑的江总,却已经有了些许未来的影子。</p>
他在变成记忆里的样子又不完全是记忆里的样子。</p>
江绪说,“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了。”</p>
江修文并不诧异,只是平静而带着些教导意味的笑笑,“儿子,你要知道没有事情会被永远瞒下去,纸包不住火。”</p>
“烧起来只是早晚的事。”</p>
“你能发现我反而很高兴。”江修文面上欣慰。</p>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绪客观道,“钱是万能的,但不是永久不变的,你是江氏集团的总裁,这些都不符合江氏的利益。”</p>
他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情绪,直白道,“登月那件事,股东迟早会知道。”</p>
这是一件对集团没有任何益处的事。</p>
江修文听完忍不住笑出来,“分析的还算客观,股东确实不会同意,不过同不同意也不需要他们说了算。”</p>
“儿子,只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你的愿望,我都会尽力完成。”</p>
江修文坦诚的看着他,几乎说明了这个决定就是因为他。</p>
好不容易压下的复杂心绪又像是暴风一样过境,狂乱的冲刷掉他的理智,酸涩、烦躁,充斥了他的胸腔。</p>
江绪猛地从椅上站起来,忽如其来的反应让旁边人一顿,他却顾不得太多,借着这一场发泄。</p>
恨不得歇斯底里的问江修文,到底想怎么样?</p>
想把他逼到什么程度?</p>
“你做这些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是你的儿子吗?!”</p>
他厌恶透了这个关系,“江修文,我告诉你,我不想做你儿子!我也烦透了你的自以为是,你以为送我登月我会很高兴吗?我只会觉得自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东西,你让我有了负担,让我像欠了你什么。”</p>
“对,我确实欠了你很多,我吃了你江家这么多的饭,让你花了这么多钱,给我找朋友,给我铺路。”</p>
江绪低声讥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牛逼,特别爱我,特别为我着想啊?我需要吗?”</p>
“这些东西跟你一样,对我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罢了。”</p>
为什么江修文就不能像别的豪门一样呢,让这些本就该虚假的感情虚假得更恶心一点,他对江夏好,对他好。</p>
就这么想要一个完美的家庭吗?</p>
可他不想要。</p>
他歇斯底里,说进一切恶毒阴暗的话,面前人不是他的父亲,更像是他的敌人,江绪艰难抵挡着他的入侵,带着敌意地凝视着他。</p>
而江修文全程一言不发,等到他喘着气停下时才慢慢开口。</p>
“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p>
轻飘飘的声音落在江绪耳边里却让他一僵,厌恶、烦躁、阴暗的表情在这一刻定格,显出一种扭曲又奇怪的空白来。</p>
正如他此刻忽然僵住,跳得缓慢而沉重的心脏。</p>
四周静下来,父子俩一站一坐,四目相对时江绪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p>
“儿子…”江修文叹气,“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p>
“……”</p>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p>
连江绪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江修文。</p>
“不过讨厌也是好事,至少我这个爸在你心底还是点位置的,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格外失败。”</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风吹过的一瞬,江修文似是自嘲的低头一笑。</p>
很快他就恢复了温和的样子,没有给他一点压力的略过了这个话题。</p>
“我对你好,最开始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你是我儿子。”</p>
江绪冷笑着看他,果然…所以谁是他儿子,都可以这样,江修文爱的就是他的儿子而已,是谁根本不重要。</p>
这样的想法有点极端,但江绪钻进牛角尖,固执地认为这些爱意是建立在身份上的虚假。</p>
“但是…”江修文话题一转,“你要知道这只是基础。”</p>
“你成为我儿子的时候,我对你的爱是五十分,怎么成为一百分是一个过程。你成长的每一个瞬间都是我更爱你的时候。”</p>
“我看到你的很多面。江绪,不止是作为我儿子的那一刻,在江太太那你也是她的儿子、别人的朋友、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甚至是不少人羡慕的对象。”</p>
“是你自己把这五十分变成了一百分。爱是一张试卷,友情也好、爱情也罢,亲情更是如此,怎么答题都在你的每一个选项中。”</p>
江修文道,“我对你好,不止因为你是我儿子,更因为我觉得你值得,江绪你让我觉得这是值得的。”</p>
江绪怔在原地,听用他带笑的声音夸他。</p>
“儿子。”</p>
“你很棒,你很优秀,爸爸很爱你,所以也想你能接受我们。”</p>
夜晚的潮冲破堤坝,雾气涨满了眼眶,时隔了两辈子的他,听到了来自父亲的夸赞,像是穿越了两辈子的光阴弥补了那个五岁的小男孩。</p>
江绪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依稀看到了一个五岁的小男孩。</p>
他在翻垃圾桶、在挨打,在求救,他也曾崇拜过自己的父亲,最后亲自摧毁了那份崇拜。</p>
如果他听到了,大约会很开心吧。</p>
毕竟…这才是他真正的爸爸。</p>
注意到江修文无措的站起来向他抬手,江绪立马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动作粗鲁的抹掉眼泪。</p>
江修文立即停下给足了他调整的时间。</p>
像是父子间不用说出口的默契。</p>
江绪深吸好几口气,才缓住情绪,他抿着唇线,嗓音不知觉沙哑了很多,“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儿子一开始不是我…”</p>
“又或者,你在他相处了二十多年后,才发现他不是你的儿子…”</p>
“你…怎么办?”</p>
说这句话时,江绪抬眼看去,冷沉的黑眸湿润,被眼泪冲刷过的眼尾红了一片。</p>
江修文恍然觉得他问得不是“你怎么办”而是“我怎么办”,他想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不成立的,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p>
可在开口前,他还是配合江绪将这个虚构落实了一遍。</p>
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会觉得对不起你。”</p>
“让属于你的五十分,被别人拥有了这么久。”</p>
仅仅是一句话,江绪的眼睛就更红了。</p>
“我也许也会爱他,给了他不止五十分的爱,也许会认不出你,也许还会保留对他不止五十分的爱,但儿子…”</p>
“请你相信,我一定会爱你。”</p>
江修文不说一定会最爱你的话,未来的他怎么做,现在的他预测不到,但他知道无论是哪个阶段的他,一定会去爱江绪。</p>
从五十分到无上限。</p>
江绪望着他,嘴角微动,在眼泪丢脸的全掉下来之前转过身背对着他。</p>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绪都认为他早已不需要江修文带来的爱。</p>
他有了新的开始,新的期待,不再像是小时候羡慕的望着别人的爸爸妈妈,悄悄许愿对方也是他的父母。</p>
期待也是会过期的,人总是会长大。</p>
一年又一年过去,江绪不需要了,他成为了一个成年人,成熟、有担当,能负责自己的生活,可他确实做不到不在乎,所以他讨厌江修文。</p>
厌恶对方的出现,甚至希望这个人永远不要出现。</p>
父亲对他来说,逐渐变成一个让人厌恶的称呼。</p>
他是阴沟里的老鼠,是没人爱的小孩,是别人会指指点点同情的对象,无人知晓这上千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熬过来的。</p>
但今年,江绪终于决心与过去告别。</p>
五岁的小江绪没有等来奥特曼,也没有等来骑士救他。</p>
可现在的他,更早的他,也许都等到了一个大英雄来救他。</p>
谁说把小怪兽赶跑的人,不能是大英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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