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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有许多的一面。</p>
有蓦然回首，柳暗花明的一面。</p>
有惊鸿一瞥，黯然销魂的一面。</p>
有恍若隔世，心乱如麻的一面。</p>
有穿越人海，咫尺天涯的一面。</p>
但如今的一面，此刻的一面，眼下的一面, 又该怎么形容呢。</p>
沈书生讲不明白，也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在某个短暂的刹那时分。</p>
有无数人潮忽地走远，有万般熙攘忽地湮灭。</p>
曲乐寂静，高阁冷清。</p>
梁宇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与那个站在台前的女子，相顾无言, 神色迷离。</p>
奇怪的是。</p>
对方那妩媚妖娆的婀娜身姿, 与纱衣锦缎下若隐若现的雪白酮体, 虽令人挪不开视线，却也使他心生不出半点旖旎。</p>
只因其那双，充满了眷恋与苦楚的眼睛似乎正盯着自己。只因那一种不染尘埃的凄清冷艳，似乎是动了凡心。</p>
这姑娘是谁，为什么她的眼神会令我如此熟悉?</p>
为什么她的眼底会尽是悲戚?</p>
她莫不是，某个被我忘了的故人。</p>
她大概是某個被我忘了的人！</p>
可能是儿时的玩伴，又可能是少时的邻里。</p>
沈书生就像是确信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大了眼睛。</p>
在他的眼中。</p>
女子就这样忽地出现，忽地思念。</p>
又忽地心有所感转过了头，乃至如泣如诉地瞧了他一眼。</p>
仿佛是在问，你是不是忘了我，你为什么忘了我。</p>
穿着那身鲜红色的彩衣，带着花期成熟之后，倾国倾城的风情。</p>
此般光景, 恍若是叫人见了：红颜独守旧窗烛, 杜鹃泣血映华服。</p>
沈书生张了张嘴，随即便想跑上去说些什么。</p>
另一边的赵公子也欲言又止，许是正焦急地回想着某件事情。</p>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那戏台上的姑娘就已经回头。认命一般，眉目低垂地唱起了戏来。</p>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p>
这女子确实很美，美得如梦似幻。</p>
肤若白莹，唇抿红泥，一双似有情根深种眼睛更是痴痴缠缠。</p>
举目之间，一顾一盼，皆像是在人心头流转。</p>
所以才会使人心中，觉得自己可能曾见过她的念头一再萌动，最后生根发芽，变得真切肯定。</p>
一句唱罢，女子动身起舞。</p>
裙带飞扬之下，是一双仅仅穿着红绳缚履的“软糯”莲足。细绳缠绕, 却盖不住其间的剔透肌肤。白腻外露, 十根脚趾好似卧蚕般粉嫩可怜。</p>
脚踝处还挂着两串铃铛，随着摆弄轻轻作响，叮铃当啷，令人心驰神往。</p>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p>
戏继续唱，在那女儿轻舞之时，似乎是要唱出一个故事。</p>
一个命贱身轻的故事，一个戏子伶仃的故事。</p>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p>
“陈词唱穿又如何。”</p>
“白骨青灰皆我。”</p>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p>
“位卑未敢忘忧国。”</p>
“哪怕无人知我。”</p>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p>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p>
随着那幽怨的声音转入高亢，随着那女子的戏腔传出大堂，众人的眼前终像是铺开了一幅画卷。</p>
画里，是一个女孩一生辗转的颠沛流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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