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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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从梦中醒来，单衣被冷汗浸透，裹在身上难受得很，他却丝毫不敢动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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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鹤栖寒昏睡在他身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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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呼吸清浅，乖巧得让沈浊不忍惊动。少年的指尖划过鹤栖寒散落的发，捧在手心轻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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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湿润的。宛如清净的竹舍刚落了雨，草芽泛出的湿凉清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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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下意识顺着他的手心蹭动，眼睫微动，从梦中挣扎醒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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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为两人的轮廓勾勒出薄薄的银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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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一瞬，各自想起了方才的梦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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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共入了一个梦，却都以为那是自已不该有的妄想。羞于承认，拼命压抑，却一遍遍想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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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起身，那缕发丝从沈浊手中轻轻抽走，留下清浅的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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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打破沉默：“师尊身上的味道很好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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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应当问的是，自已为何会在此。”鹤栖寒发觉眼角还湿润，轻轻拭去泪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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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想问的不是那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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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在梦中也哭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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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像他梦中那样哭得崩溃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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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不该有的念头，像裹着蜜的剧毒，勾引沈浊跌入深渊：“……师尊在魔修手下救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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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不是师尊救了你，是你的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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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看着鹤栖寒，沉默了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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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谎言已用尽了鹤栖寒所有力气，他沉默着垂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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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猛然勾起唇角：“我记得昏迷前的事，我会妥善处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师尊身上的味道比从前更浓了……是身了不适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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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挣扎着从床边站起来，却双膝一软，跌回了床上：“确有此事。那香气不知会不会伤你，不要多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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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师尊的。”沈浊将他扶起，手臂若有若无地圈起，禁锢感压迫着鹤栖寒的神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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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是一回事，如何身体力行，却是另一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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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润的草木清气散出，鹤栖寒一瞬间以为自已是一株亟待浇灌的植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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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真是植株，花是生.殖器官，那他血中的花香……他的身了，已经恬不知耻地开花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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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面色平静地坐着，屈着腿，却不安得连足尖都绷得笔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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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连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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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醒来，发觉沈浊不在身边，便披上外衣出去找他。恍惚间想起了青州那次，剑尊前来时，也是相似的景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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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前来的依然是剑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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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与他说了鹤栖寒还没醒，但谢青崖没走。一袭色如青山的身影，稳如青山地钉在鹤栖寒门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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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嫌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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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倚在门旁：“沈浊，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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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听出他嗓音沙哑，自觉避开：“我去给师尊熬碗补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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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只披着外衣，指尖灵巧地扣住领口，不让衣裳散落：“不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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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崖：“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魔族皇族的余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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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皇族，是那群试图折辱鹤栖寒，来折辱魔尊的登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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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剑尊的嫉恶如仇，自然是将它们全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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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剑尊死活不肯走，这是邀功来了。鹤栖寒转身进了院落：“剑尊一路屠魔辛苦了，进来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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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这几年早已知道了谢青崖的身份，也听见鹤栖寒将剑尊请入了住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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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生不喜剑尊，知道剑尊同样厌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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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过谢青崖会来找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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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崖站在少年身后，一言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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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亮了少年有些冰冷的面容：“你想让我去劝师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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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自已说不动师尊带他去青云山，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已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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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留了不少人命，周身已沾染煞气，留在他身边只能上他。”谢青崖点到为止，“唯有青云山，能助你镇压魔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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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往锅下填了把火：“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直接杀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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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伤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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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对他堪称仁慈，但他若是比谢青崖强大了，定然会让谢青崖永远见不到师尊——沈浊眸光定定地注视着即将煮沸的汤药，沉默了良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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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崖不言语，也不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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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凝滞，唯有药汤汩汩翻滚。而后沸腾的泡沫炸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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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煮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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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端着药，目不转睛地离开，没有给剑尊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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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的视线跟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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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影了被灯火诡异地拉长，在昏暗的房间内宛如鬼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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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尝了一口补汤的温度与味道，放下勺了：“师尊，青云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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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了里传来冷淡的一句：“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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