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0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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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感觉让她冻僵的眉眼瞬间染了笑，她转身，动作熟稔地挽起王来的小臂，问：“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p>

“自然是去给掌印办事。”</p>

灯光昏暗，阿夏还是一眼看见王来下颚处的一条细小的伤口。她想问，又忍下来，只是说：“别总想着显摆，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儿，什么前程也不能比自己的安危重要了。”</p>

说着，她已有几分不大高兴了。</p>

“心里有数。”王来不愿意多说。前程？他们这种人的前程可太难争了，不豁出命去，就只能被踩进泥里。他自打进宫就想成为掌印那样的人。看，掌印从来不需要亲手杀人，只要他有那个意思，多少个王来拼了命抢着去替他杀人。甚至，又有多少人渴求着离掌印近些能知道他想杀谁啊。</p>

掌印自打进宫就是这样气派的？</p>

那自然不是的。他们这种人，想要体面，都是从低贱的泥里爬起来，染透鲜血踩着白骨爬上去的。爬上去了，就可以把手上的血洗净了。就像掌印现在这样，再不用自己杀人了。</p>

王来抬起头望着楼上的方向，目光中带上几分向往。</p>

“王来，你变了很多。”</p>

王来重新看向阿夏。她还没变，挺好的。他问：“又和别人起了争执？”</p>

阿夏皱皱眉，有点犹豫：“给你惹麻烦了？”</p>

“不算个事情。”王来将准备好的银票塞给她。她这性子几年不见改，他现在活着能在宫中护护她。就怕她出宫之后还这个样子。</p>

“怎么又给我这么多？”</p>

王来没说什么，他还有事情要办，没久留。</p>

阿夏重新坐下来，呆呆望着手里的银票。她知道王来的意思，王来说过这是给她攒嫁妆。可她早就说过他既然一辈子困在这宫里了，那她就留在这吃人的皇宫里，陪他一辈子。这榆木脑袋，怎地就是不信？向来她说什么他都信，偏偏这件事，他却始终不信。</p>

阿夏正胡思乱想，听见沈茴的脚步声，赶忙收起思绪，去迎沈茴。</p>

沈茴下来时，已经神色如常了。阿夏偷偷去看，竟一时没瞧出什么来。</p>

回到永凤宫，沈茴让宫婢煮了两碗姜汤，一碗自己喝，一碗给了阿夏。阿夏喝着热气腾腾的姜汤，想着沈茴待她真是不错，心里也跟着热起来。</p>

·</p>

翌日。沈茴一早起来梳妆，她要去给太后请安，正好请示太后将齐煜养在身侧。</p>

“娘娘，这耳夹太重了，娘娘每次戴一日耳垂都要红红的。要我说，不如早早穿了耳洞吧。”拾星说。</p>

打耳洞这个事情，沈茴前一阵在家中时还曾说过，等天暖些就打。</p>

沈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怎么想起昨天晚上裴徊光从上到下打量她的目光。她记得，裴徊光目光落在她耳垂时，似乎停顿了一下？</p>

因为她的耳朵戴了一日耳夹，留下了未消的印子？</p>

沈茴目光闪烁，联系起裴徊光送去疤药给她，她忽然有了个猜测。</p>

拾星为她戴耳夹的时候，沈茴阻止了她：“不戴了。这几日都不戴了。”</p>

“那穿耳洞吗？”</p>

“暂时也不穿。”沈茴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若有所思。</p>

沈茴穿戴好，迎着冬日清晨的寒气，往太后的宫殿去问安。桂嬷嬷笑盈盈地迎了她。</p>

“太后还没起，娘娘先回罢。太后说如今天寒，皇后不必日日过来问安，逢着初一十五过来看望就好。”桂嬷嬷顿了顿，“太后还说，她有意将小殿下养在皇后身边，只是这事还需皇后去问问皇帝的意思。”</p>

沈茴心里“咯噔”一声。</p>

沈茴不愿意去见皇帝。她只要站在皇帝面前，就会忍不住又厌恶又仇恨，如今甚至添了见他就恶心的毛病。</p>

可是为了齐煜，她不得不走这一趟。</p>

她一动不动在原地立了一刻钟，才硬着头皮往元龙殿去。</p>

沈茴刚迈进元龙殿的院门，远远看见了裴徊光。他似乎从元龙殿的书房出来，正往这边来。</p>

沈茴压了压情绪，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p>

两个人的距离逐渐拉近，迎面相遇时，裴徊光颔首行礼，神色无异。只是略一驻足，就继续往前走。</p>

仿若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p>

错身而过，裴徊光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侧转过身望向沈茴：“对了，差点忘了将药给娘娘。”</p>

又是什么药？</p>

沈茴心头忽然跳快了两瞬。</p>

甬道两侧跪着向沈茴行礼的宫人，沈茴还没来得及让他们起身。</p>

沈茴转过身来，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裴徊光，问：“什么药？”</p>

裴徊光将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这药的用法是内服。”</p>

沈茴接过来，却见裴徊光没走，含笑望着她，竟是等着她现在吃的意思？</p>

沈茴的心跳越发快了。</p>

宫人匍匐跪地，众目睽睽之下，他想让她吃什么药？</p>

沈茴等了等，知他坚持，她僵僵着取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放进口中。</p>

沈茴一怔，看见裴徊光漆色的眼底漾出阴邪又瑰丽的笑。</p>

是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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