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2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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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湛驻足侧身，凝望身侧路边栽种的海棠林。</p>

沈茴在宫中种了许多海棠，不知怎么的，宫外京都也开始纷纷效仿，如今整个都城随处可见海棠。</p>

俞湛探手，抬起海棠枝上一朵海棠，合眼轻嗅。</p>

——她身上近日来也总有这种浅香。</p>

俞湛睁开眼睛，望着指间海棠片刻，缓缓放下手来，继续往莲花寺去。</p>

平日人并不多的莲花寺今日却很多人，热热闹闹。俞湛恍然，原来今日是中秋。他如往常那般拜过佛陀，添了香火，再在香火簿上写下“长命百岁”四个字。</p>

厚厚的香火簿上，每一页都是这四个字。</p>

熟识他的老和尚念一句“阿弥陀佛”，慈眉善目开口：“寺中合欢树很是灵验。多少善男信女会于各种佳节，将红绸高抛。俞大夫至今未婚娶，不若为自己抛出一道善缘。”</p>

俞湛本想拒绝。犹豫之后，他含笑应下，去了一旁的领绸处排队。在他前面有长长的队伍，或成双成对，或心怀祈盼。</p>

俞湛排了很久，终于走到桌前。</p>

年岁不大的小和尚，笑着给他递笔。</p>

红绸上，有人将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写在一起，有人写下求姻缘的词语。</p>

俞湛握笔，在红绸上写下一个“回”字。</p>

回，是沈茴的茴；亦是裴徊光的徊。</p>

俞湛拿着红绸，去了合欢树，在身旁人群的欢笑声中，虔诚地将红绸高抛。他向后退，长久凝望随风吹动的红绸。</p>

愿，她和她的心上人琴瑟调和死生契阔。</p>

早已有之的情愫深藏心底，不移不忘。</p>

若有朝一日她回头，会发现他一直在身后。</p>

可俞湛更希望他的守候是一场空等。因为他不愿意她受情伤不愿意她难过，盼着她在她与心上人的爱情中永远甜如饯。</p>

俞湛转身，归家准备明日的授课。明日是医堂开课的第一日。</p>

余生，他将全部心血放在医堂授课，呕心沥血。</p>

裴徊光曾寻过俞湛，跟他要了这些年沈茴的药方，也要了那坛浸泡木珠的药。裴徊光询问俞湛沈茴的病与药，俞湛一一作答，那是俞湛头一次惊讶发现裴徊光的耐心。待裴徊光深夜离去，他怅然暗道一声——怪不得。</p>

后来大约过了半年，俞湛再给沈茴请平安脉时，不见她腕上的手串，却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药味儿。那是他花了三载心血研出的药，他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p>

俞湛了然。</p>

自那之后，俞湛借口医堂繁忙，七八日才会去给沈茴诊脉一次。每每他对沈茴的药方做了更改，或者又研了新药，也不亲自送去给沈茴，反而是交给裴徊光。</p>

俞湛的语气总是温润平和：“新研了药，拿来给掌印看看可有改善的地方。”</p>

偶尔，裴徊光会和他一起讨论。</p>

俞湛会颔首说好，赞裴徊光的药方。他又总是说：“烦劳掌印改进之后再送去给太后。”</p>

裴徊光抬眼瞥向俞湛，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p>

她已有裴徊光来医，俞湛便努力割舍不该有的相思，将时间留给医堂、去救天下人。因志相同，即使不去见她，亦不孤独。</p>

俞湛一生如烛，自燃至熄永远是光明的。</p>

·</p>

盛和五年，近五载的战事终于到了尾声。</p>

有人起义造反是为了权利地位想要自己称帝，有人起义造反却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苦。这近五年，大大小小的战事，有人失败，有人倒戈，有人永远葬在疆场。</p>

沈霆带着雄兵一路迎战，曾经的少年战神仿若归来，不断有人归降，他手中的兵马也越来越多。沈霆捷报连连，箫起便溃败连连。箫起本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心思城府虽深，可到了疆场上调兵遣将之能远不敌沈霆。</p>

更何况，他失了人心。</p>

因沈茴将他的阴险张扬开。更因为日久见人心，没有人能永远伪装下去。</p>

箫起本是多疑人，他开始怀疑身边人背叛。当他开始疑神疑鬼，忠心人亦有枉杀，这人心更是摧古拉朽般溃散。</p>

到了七月，箫起大势已去。他带着残兵南下，心中立誓他日必要东山再起。</p>

一个淅淅沥沥的雨日黄昏，箫起经过一个小镇，略觉眼熟，询问属下这是何处。</p>

“主上，这小镇叫夕照镇。”</p>

箫起怔愣了半晌，许久之后，他垂下眼睛，视线落在腕上的菩提珠。</p>

阿菩……</p>

箫起握着马缰的手忽然颤了一下。</p>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就写到结局章啦(*^▽^*)开心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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