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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是那天,说起孩子的名字时,他与我的玩笑,想着我们将来老了,牙掉光了,满头白发坐在墙根晒太阳的样子,两个人都直笑,心里满满的却是愉悦和快乐。</p>

可现在,我却恐惧得连呼吸都无法继续了,不安的看着眼前的那个人。</p>

他——他会说什么,他——要说什么?</p>

他也看着我,目光却好像有了一时间的恍惚,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着怀里的襁褓,那眼神都是我从未见过的茫然。</p>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顿时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他会说什么。</p>

而他却一挥手:“开席。”</p>

|</p>

原本悬起的心,狠狠的落了下来。</p>

就像一脚迈出去,原本以为是地狱烈火,也可能是严冰寒潭,可却踩到了最普通的青草地,虽然没有危险,却让人的心里越发的空起来。</p>

他并不是忘记我了,如果是别的人,这样的表现,我一定会以为他遭受了什么变故,忘记了过去的事,也忘记了我这个人,可他不会,从刚刚他听到我的名字时,我就明白,可他为什么会这样,又或者,伤人的锋芒隐藏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p>

这一刻,说我是如坐针毡,一点不为过。</p>

屋子里燃着香,远远的也有暖炉,暖意融融的,可我的掌心却是冷汗涔涔。</p>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p>

就像现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就坐在我的面前,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和刘三儿细细的谈着时政,两个人竟然还很投机。</p>

喝了一口酒,他慢慢的放下酒杯,说道:“照这么说起来,杨继倒也是死有余辜。”</p>

“当然!”</p>

“看来,你对那些刺杀杨继的人,是很赞同的?”</p>

“……这,倒也没有。”</p>

“哦?”</p>

那人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你不是认为他死有余辜吗?为什么——”</p>

“虽然是死有余辜,可说到底,杨继犯的是国法,而不是跟人结私怨。他死当然是该死,但如果能由国法来惩治,明正典刑,那就再好不过了。”</p>

“嗯……”</p>

“可是,”刘三儿皱了一下眉头,又说道:“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把这么个混账派来扬州做官,真是——”</p>

他说着,咬了咬牙,却没有说下去,又仰头喝了一口酒。</p>

我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咙了,可看着对面,那个人的眼中却依旧平静无一丝波澜。</p>

我咬了咬牙,轻轻的在桌下扯了一下刘三儿的衣袖,道:“你别尽顾着高谈阔论的,袁——袁公子是有见识的人,要笑你了。”</p>

刘三儿一听,也愣了一下,立刻红着脸笑道:“我又忘形了。”</p>

说罢,举起酒杯道:“我自罚一杯。”</p>

对面的那个人也举起了酒杯,我慢慢的低下头,却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看过来了一下。</p>

那目光,有些灼人。</p>

然后,便开始用菜。</p>

他设宴请客,上的菜自然是些珍馐佳肴,可我却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不管夹起什么,放入口中味同嚼蜡,木肤肤的连吞咽下去也那么困难。</p>

而这时,刘三儿一下子放下了筷子,嘴里直吸气,发出滋滋的声音。</p>

“怎么了?”</p>

我急忙转头看向他,就看见他脸颊通红,眼圈也都红了,用手直往嘴里扇风,我吓了一跳,忙要问他,对面已经传来了一个淡淡的笑声:“刘公子,不能食辣吗?”</p>

我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刘三儿,他果然是被辣到了。</p>

桌上的菜肴,有一些是辣味的,只是我惯于食辣,并不在意,倒是刘三儿从小饮食清淡,吃了一只小辣椒便辣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看着我们想要说什么,也说不出来,直吸气。</p>

“倒是我疏忽了,布菜的时候也忘了刘公子不能食辣。”</p>

“别,别这么说。”</p>

他一摆手:“来人,带刘公子下去漱漱,别伤了喉咙。”</p>

话音刚落,便有长随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请,刘三儿也不好推让,加上他是真的辣得难过,便起身,拍了下我的手示意我好好的坐着,便转身跟着那人走了出去。</p>

他这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我和那个人。</p>

我还转过身看着外面,即使背对着那个人,似乎也能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光照在我的背上,不知是人的目光,还是满屋摇曳的烛火,像我此刻的心情,惴惴不安,好像下一刻就会崩灭。</p>

我咬了咬牙,起身往外走去,道:“我去看看他——”</p>

话刚说完,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p>

“没记错的话,你是蜀中人。”</p>

……</p>

“这么一点辣,不会让你也难受起来了吧?”</p>

……</p>

像是有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整个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后,只剩下嗡嗡的声音,背脊都发麻了,我僵硬的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慢慢的回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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