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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整个偏殿都安静了下去。</p>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停止，似乎连心跳也停了下来，那只被他抬起在眼前的手，明明没有动，但却一下子从掌心涌出了鲜血，淅淅沥沥的滴落下来，不一会儿，就讲他身上的长衫洇出了一大片血红来。</p>
我没有开口，只沉默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他。</p>
……</p>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再一次，慢慢的合拢，握成了拳头。</p>
血，沿着手腕往下，几乎将他的大半个手臂都染红了。</p>
他的脸上有几分失血的苍白，却掩饰不住眼珠里微微的发红，半晌，他慢慢的说道：“你这么做——”</p>
我看着他。</p>
“是对的。”</p>
“……”</p>
“在这个时候，只有稳住他们，才能求得一线生机。”</p>
他说着，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欣赏，但那欣赏的背后，似乎也有一片浓浓的阴霾，说道：“轻盈，你总是能在情况最坏的时候，做出最冷静的判断和决定。这一点，世人皆不及你。”</p>
“……”</p>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不知为什么，在心底里苦笑了一声。</p>
我没有闲情来领受这样的夸奖，甚至说，我并不乐意得到这样的夸奖——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出现太多次“情况最坏的时候”。</p>
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这样的话。</p>
就算之前，我并不担心他会因为我先把南宫离珠交出去而勃然大怒，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在关键的时候，不会为了感情坏事，也一定会做出最局势，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和选择，如同上一次，在拒马河谷一样——可是，听见他释怀一般的话语，我却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压抑，连心跳都沉了下去。</p>
他看着我慢慢低下头去，只露出了睫毛的眼睛，说道：“她，也同意去了？”</p>
“是。”</p>
“她，有说什么吗？”</p>
“……”我想了想，轻轻的说道：“她想要和陛下同生共死。”</p>
“……”</p>
“但是，为了给陛下求得一线生机，她还是放开了陛下的手。”</p>
“……”</p>
说着，我看了一眼他血红的手掌。</p>
这一回，他的呼吸更加沉重了一些。</p>
我下意识的道：“陛下。”</p>
他说道：“朕，想静一静。”</p>
“……”</p>
我应该知道，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就算也会是同样的选择，但不代表，他的心里会无动于衷。</p>
于是，我轻轻的说道：“那民女先退下——”</p>
我一边说，一边要站起身来，不过，不等我这句话说完，他突然一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p>
那股鲜血带来的黏腻感，还有他掌心那道伤口的触感，让我颤栗了一下。</p>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却见他也不抬头，只低沉着嗓子说道：“你陪朕。”</p>
“……”</p>
我想了想，又慢慢的坐了回去。</p>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时间紧迫，根本没有太多的余地让我们“静一静”，或者让人伤春悲秋，可我也明白，人就是人，心是肉做的，会有软弱的权利，我任凭他紧紧抓着我，原本还算白皙的手腕和手背，也被他掌心慢慢流淌下来的血洇红了。</p>
那种感觉，让我微微的颤栗。</p>
其实，不知他有问题要问我，我也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p>
比如，这道伤口。</p>
比如，他那异于常人的脉象。</p>
比如，他和南宫离珠之间，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p>
但是，我问不出口。</p>
他无需向我交代，这些事，也不是此刻性命攸关的的大事。</p>
我按下了心中的疑惑，就这样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听到外面的风声都更喧嚣了一些，仿佛山雨欲来的飘摇感，这一刻也终于按捺不住，我下意识的说道：“陛下——”</p>
几乎在这同时，他放开了我的手。</p>
“什么时辰了？”</p>
我心里一动，急忙说道：“要到午时了。”</p>
“离珠她，出去了多久了？”</p>
“两刻。”</p>
“集贤殿有多少兵力？”</p>
我刚要回答，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急忙回头，就听见那脚步声停在了偏殿门口，有人在外面砰砰砰的敲着门。</p>
这一刻，似乎也顾不上皇帝还在这里“休憩”，孙靖飞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变调了：“颜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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