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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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来凤岐再未踏足山下酆狱。</p>

他每日仍是与人书信往来，演练阵法。留深有时会派人送信上山，请教凤岐国事。凤岐常常会问谢戟的看法。谢戟虽一一对答，却知道凤岐并非是听取他的意见，而是在教授他治国之道。凤岐的回信谢戟看过一次，上面将留深困惑的问题分析的极为透彻，然而连字里行间都不透露一丝个人的取舍倾向。</p>

他这些天也渐渐明白，凤岐回到骊山，并非仅仅为了陪伴陆长卿，也是避免落人话柄。留深赐他玄金杖，他可谓权倾朝野，故而在风头正盛时隐居山中，藏起锋芒。强极必辱，凤岐这样历朝三代，久经政治风雨的老狐狸，自然更是深谙这个道理。</p>

谢戟三月来在藏书阁流连忘返，时常深夜亦在读书。某一日天色渐暗，他发觉字迹看不清楚，抬头一看，平日里顶梁上照明的灯不见了。</p>

这里还有偷灯的贼不成？谢戟无可奈何放下书卷，揉揉眼睛去找凤岐。</p>

凤岐正站在一大张羊皮前，羊皮上绣着周国地图。</p>

这是谢戟第一次见到凤岐专注于政局国事的样子。他抱臂支着下巴，背影修长挺拔，随意披着华丽的衣袍，闲闲立在浩荡的大周疆土前，却让人感到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p>

谢戟道：“师父，藏书阁的灯丢了。”</p>

“啊？”凤岐放下交叉在胸前的手臂，诧异地回头，顿时方才的将相之风一扫而空。</p>

凤岐回过神来，点点头，“你说的是那个夜明珠？”</p>

这回轮到谢戟惊诧，“什么夜明珠？”</p>

凤岐失笑：“小戟真是爱读书胜过爱财宝，之前藏书阁顶上吊了个夜明珠，你每晚借它的亮看书，却以为它是寻常的灯么。”</p>

“那颗夜明珠是镇宫之宝，探骊宫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取自‘探骊得珠’之意。藏书阁里保存着不少珍贵典籍，当年我师父怕失火烧了，所以特地把夜明珠吊在那里，免得晚上看书点蜡烛。”</p>

谢戟面色更差：“……那夜明珠没了，岂不是……”</p>

凤岐道：“我今天早上让人给摘下来的。”</p>

“为什么？”谢戟简直要没了耐性。</p>

凤岐微微一笑，“另有他用。”</p>

谢戟叹了口气，这个师父，大事虽不含糊，小事上却各种任性妄为。</p>

他正想着，凤岐又道：“小戟，你一会儿让人打扫出一间客房来。”</p>

“有什么人要来？”</p>

“我方才掐指一算，明早将有远客到来。”</p>

谢戟瞥着凤岐，叹道：“师父，您好歹是国师，不要总是一副神棍模样。”</p>

凤岐不以为意，笼手入怀，对月而笑。</p>

翌日一早，果有远客，却竟是靖国大夫赵图。谢戟一边站在山门口迎客，一边回想凤岐一贯的作风，只觉这远客恐怕不是被他“算”来的，而是“算计”来的吧。</p>

昭王元年，初夏，凤岐国师走出了他第一步明棋。至此缠绵数年的分靖之战，以靖国大夫赵图奔赴骊山拉开了序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