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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多摄影师和画家来采风都会在那周围徘徊一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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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拿着手电筒，径直走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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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你干嘛去！”怀郁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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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ce，你别去那边——”Joseph也朝他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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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走得很小心，雪下的汹烈，四周遍布的脚印被一层层盖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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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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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崖边三四米的地方驻足，手电开到了最亮，朝悬崖下探照，脚下就是万丈深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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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出雪被的杂草仍野蛮向上，并不像有人跌滑坠崖的迹象。可周边没生野草的地方，又被雪一层层地覆盖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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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人在雪中几乎无力伫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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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和怀郁朝他连声地喊：“Lance——回来！别去那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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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滑下去了！回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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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幕厚重，怀礼望着那处悬崖，眼睫上落了层冰凉雪霜，微微颤了颤，不敢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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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神趔趄了一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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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狂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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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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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紧跟了他：“我还知道几个风景不错，画家们常去的地方，但是路都很难走，我们恐怕开不了多远的车，得步行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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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来之前Joseph已经找了很久了，懊悔又绝望，“要不要找救援队？通报他们有人失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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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抿紧唇，“再去问问居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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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不该带他来这里的。”Joseph无比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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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想说什么，喉中却如同哽住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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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Jose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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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带他来这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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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带他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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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要去看画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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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真的要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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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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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现在都还是下意识地怀疑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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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向来莫不在乎那些半真半假，当时他说他要来俄罗斯，他也只是以为已经有谁透露给他了他今年的冬假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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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却又暗暗地在想，他那么喜欢画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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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假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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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假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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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一圈儿居民，还是一无所获。Joseph他们那会儿就来问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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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寒月悬在头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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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采风的人不少，出事的也有。每年在暴风雪中也有失踪事件发生过。Joseph一家信基督，在胸前连连划十字，祈求保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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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大路旁，周边就都是小径了。找了几处地方，地势几乎都差不多。积雪厚重，山路曲折，要走的万分缓慢才不至于滑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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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打着手电筒，观察周边地势。心底有个声音，也随着Joseph默念的祷词期盼，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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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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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下去是个很长的浅坡，四周灌木丛生，枝叶凋败，施展开张牙舞爪的长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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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打着手电望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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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微微一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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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t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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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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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t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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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t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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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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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声嘶力竭的呼喊此起彼伏，回应他们的只有风雪的呼号，冰冷的回音自丛林深处飘荡周旋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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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无所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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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怀郁也着急了，颤着嗓音，“要不然叫救援队吧——哎怀礼，你下去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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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如冷刃，怀礼身体向后倾，小心又缓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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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脚在这条冗长的雪坡上根本无从行走，他依着惯性寸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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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飘飞的红色头发映着夕阳，俏白的脸上满是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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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他很多的好像都是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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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他怀中，哭也像是在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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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时常让他分不清何时真，何时是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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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却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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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他哭，却是真的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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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雪更厚，雪被遮盖，露出一角黑色的什么，像是谁的衣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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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衣服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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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穿黑色衣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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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没有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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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下去了——下面是悬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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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c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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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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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再靠近，快接近了却控制不住速度了，脚跟踩住了盘绕一处湿滑的树枝，他向后趔趄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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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跌到雪坡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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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向下滑出一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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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怀郁在上方大声喊。声音明显远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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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支撑自已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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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跌到一侧去了，捡起来，闪了两下，好在没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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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趔趄了一步，抓住一旁的树干勉强站稳了。下颌一侧传来痛感。好像被划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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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他继续向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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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近，发现那是他的画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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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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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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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旧了，四角磨起了毛边。画板背后用白色的涂改液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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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Y & N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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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成了一朵雏菊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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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板里夹着昨晚的那副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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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画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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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瑰丽的线条，像是极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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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看到的极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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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去，背后是用铅笔随意写下的行程。他为他改了航班那晚他们住在酒店，他趴在桌了对面，在纸上随意描描画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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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到莫斯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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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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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是要去圣彼得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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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和他不是一条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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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和他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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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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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要带他来滑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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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要带他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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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小小的落款：给Lanc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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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是那么傲慢，那么不屑，还对他说，要他自已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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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仓皇张望四周，看不到任何，光束滑过前方，他双腿霎时软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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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又是一处峭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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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绝望与恐惧登时从心底腾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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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吧！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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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p>
“回来吧！我们去找救援队，去报失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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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那处黢黑深渊，周身如同被抽光了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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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救援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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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失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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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队问起他了，他该说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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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明明做过无数亲密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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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对他一无所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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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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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烟烟已经渗透进茶茶的生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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