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你拿什么赔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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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赵娴，祝政精力不济，撑不太住，自己找了个空隙躺下床休息。</p>

醒来已是傍晚，屋里灰蒙蒙的，人也陷入浑浑噩噩。</p>

祝政晕了几分钟，坐起身，打开灯，拿过床头的手机瞥了眼时间。</p>

晚点十二分。</p>

手机里有几个未来来电。</p>

祝政犹豫片刻，解锁手机，翻出通信记录里的未接来电拨了回去。</p>

嘟、嘟、嘟——</p>

响到第四声，那头按下接听，一道久违、熟悉的嗓音响起：“回来了？”</p>

“我昨天人在重庆，今天刚回北京。才知道赵姨出事，抱歉，没替你照顾好她。”</p>

电话里，傅津南满是歉意说。</p>

祝政心里不是滋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p>

“我知道你如今不太想见我们，可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要真还认这份情，就听我说几句。”</p>

“珍珍走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也进去待了两年，要赎罪，也差不多了。”</p>

“别太折腾自己。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p>

“日子总是要过的，别太沉迷过去。”</p>

祝政久未出声，那头也迟迟未挂。</p>

良久，祝政哑着嗓子道谢：“老三，谢了。”</p>

傅津南顿了顿，主动邀请：“好不容易回来，出来见个面。”</p>

“老地方等你。”</p>

说完也不等祝政回应，直接挂了电话。</p>

祝政望着已经结束的通话，不由自主笑了一声。</p>

——</p>

晚九点，祝政开车往空山居赶。</p>

空山居还是满娘在打理，见到祝政，满娘又是惊又是喜，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p>

到最后也只红着眼眶，主动伸手抱了抱他。</p>

随后别开眼，边擦眼泪边催促祝政进包间。</p>

祝政倒是没这么大的反应，还淡淡笑了笑，打趣满娘这些年有没有追到傅二叔。</p>

满娘满脸娇嗔地斜他一眼，没跟他扯。</p>

祝政也正了正神色，抬腿往包间走。</p>

进包间，屋里只傅津南夫妇，没其他人。</p>

祝政站门口仔细打量一圈两人，见两人状态不错，心里松了口气，笑着开口：“看来感情不错，当初你俩结婚，我还缺一份随礼，今日补上。”</p>

说着，祝政从兜里掏出一鼓鼓胀胀的红包，伸手递给沙发上坐着出神的唐晚。</p>

唐晚偏头望向傅津南，等傅津南回应了才接下红包。</p>

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提什么不该提的话题。</p>

到底几年没见，即便情意重，也有几分生疏在里头。</p>

直到尾声，祝政忙着要走，唐晚才匆匆问一句：“有见到关洁吗？”</p>

“这几年我一直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也没想到，当初那次重逢，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p>

“早知道这样，我那天就不该匆匆离开。”</p>

“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有她的消息，才知道她也在上海，你们有见过面吗？”</p>

猛然从别人口里听到关洁的名字，祝政人恍了好几秒。</p>

迎上唐晚迫切的眼神，祝政忽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p>

他掀了下眼皮，深呼一口气，摇头否认，“没见过。”</p>

唐晚满眼的期待立马暗淡下来，最后化成一声叹息，自言自语感慨：“我还以为她会去找你呢。”</p>

“她是不是彻底忘了北京的一切了？”</p>

这个问题祝政无法回答，他没办法再继续撒谎。</p>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否认跟关洁碰过面、还有联系的事实。</p>

可想到头，他都没得出答案。</p>

—</p>

回上海前一天，祝政去墓园看了柯珍。</p>

墓碑上选的是她曾经在台上演出的照片，她站在乐队最间，对着镜头笑得格外灿烂。</p>

编着她喜欢的脏辫，手里握着话筒，满脸的傲气。</p>

好似在朝他说：“你看，我赢没赢你？”</p>

祝政不敢直视太久，看了几秒就匆匆移开眼。</p>

害怕她怪罪，怪罪他这个哥哥太自私自利。</p>

祝政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没想到碰到同来探望的丁嘉遇。</p>

几年不见，他早没了少年气，也不是当初那个在舞台上光彩夺目的影帝了。</p>

如今的他，仿佛没有生气的牵线木偶，眼神空洞呆滞，人也没有精神。</p>

祝政很抱歉，很抱歉出现这样的意外，却无法改变。</p>

两人见面倒是没打起来。</p>

丁嘉遇身穿一身黑，头上戴了顶同色鸭舌帽，怀里抱着柯珍生前最喜欢的绿梅。</p>

将绿梅规规矩矩摆放在墓碑前，丁嘉遇俯身摸了摸柯珍的脸，扭头看了眼一旁站着不动的祝政，平静如水问：“祝哥，能听我说两句话再走吗？”</p>

祝政抬眸看向丁嘉遇，见他满脸平静，看不出任何不满，祝政艰难扯了扯嘴角，扯唇答应：“好。”</p>

许是怕柯珍难过，丁嘉遇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等柯珍看不见他俩了才停下来。</p>

祝政紧跟其后，默默等待丁嘉遇先开口。</p>

丁嘉遇停下脚步，背对祝政，屏住呼吸阖了阖眼皮，不紧不慢出声：“祝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p>

祝政心脏陡然一滞，四肢百骸传来蚀骨般的疼痛。</p>

他僵在原地，半天张不开嘴。</p>

丁嘉遇也没指望祝政回应。</p>

攥紧手心，丁嘉遇苍凉笑了一下，无力说：“我这么这么这么爱的一个人，怎么能死得那样惨烈呢。”</p>

“我有无数次想自我了结，想随她而去。可是我不能，因为她说过，她想让我好好活下去。”</p>

“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绝望、痛苦、难过，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我试图远离北京，可是我走到哪儿都有她的影子。索性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待在北京，就待在她身边。”</p>

丁嘉遇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骨碌说了很多。</p>

期间几度停下来，哭到伤心裂肺。</p>

哭到最后，丁嘉遇望着祝政惨白的脸，很是残忍说：“祝哥，你知道吗。珍珍死前还在说，不要怪罪你。说她累了，不想跟你斗了。说她一直把你当哥哥。”</p>

“珍珍……珍珍她一直把你当哥哥啊，你是怎么对她的呢？你嫌弃她、欺负她、把她赶出北京，到最后连命都给你了。”</p>

“祝哥啊，你还有什么不满呢。你甘心了吗？你后悔过吗？你会愧疚吗？”</p>

“你拿什么赔她呢，拿什么赔她这样灿烂、多彩的人生。”</p>

祝政心脏疼到喘不过气，几度咳出血。</p>

咳到最后，祝政两眼一花，直接倒了下去。</p>

再次醒来是在病房，屋里空荡荡的，只他一个人。</p>

白色窗帘随风飘动，整间屋没有任何生气，祝政一度怀疑他是在地狱。</p>

想起那场对峙，祝政痛彻心扉。</p>

没法再在北京待下去，祝政连夜买了机票回上海。</p>

落地上海那一刻，祝政如同无头苍蝇，不知何去何从。</p>

直到想起关洁，祝政那颗漂泊、没有定所的心忽然有了归处。</p>

凌晨三点半，祝政赶到关洁楼下，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p>

关洁晚上习惯性调静音，起来上厕所才看到祝政的电话。</p>

瞧见99+的数字，关洁愣了好久才回电话。</p>

电话只响一下，那头便接通了。</p>

电话里，祝政醉气熏熏问：“我是不是该死？”</p>

关洁意识到祝政情绪不对劲，咽了咽口水，试探性问：“你现在在哪儿？”</p>

祝政仰起头，迷迷糊糊看向关洁所在楼层，开口：“你家楼下。”</p>

关洁条件反射掀开被子，拉开窗帘去往楼下。</p>

楼下黑漆漆的，哪儿看得见人影。</p>

关洁咬了咬牙，提醒祝政：“等我两分钟，我马上下来。”</p>

电话挂断，关洁随手套了件外套，拖鞋都没换，直接跑下楼找她。</p>

她有预感，如果这次不去找祝政，她一定会后悔。</p>

关洁刚出电梯，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收到了一条新短信。</p>

【吃炸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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