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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p>
江雪城亲自陪着霍昆料理了渺渺的葬礼。</p>
一切结束之后, 霍昆像是脱了层皮,面颊消瘦,精神萎靡,江雪城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又担心霍昆自己一个人难受, 就把人带来自己的房子照顾。</p>
渺渺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对霍昆来说很难熬, 他不再流泪, 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也不怎么说话, 拒绝交流, 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发呆。</p>
江雪城站在霍昆的房间外,不住地抽烟, 他拿霍昆没有办法, 也知道现在霍昆就是应该自己整理情绪,慢慢缓过劲儿来, 可是看着少年消瘦寂寥的背影又没办法放任不管。江雪城只能叫杰森抱了咪咪来,伸手撸了把咪咪的闹到, 悄悄将霍昆房门打开一道缝,把咪咪送进去陪霍昆。</p>
咪咪轻轻甩了甩尾巴, 迈着猫步走进房间, 轻盈地跳上霍昆的床,蹲坐在霍昆身边,娇娇地“喵”一声, 然后和霍昆一起看着窗外。</p>
一人一猫动作如出一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p>
就这么过了两天, 一日饭后,管家江叔突然提起,“小昆这两天晚上是不是睡不着觉。”</p>
江雪城喝水动作顿住,“怎么了?”</p>
江叔道:“我昨天夜里起夜,见小昆在二楼阳台站着出神,我回去一看,都夜里两三点了。杰森又跟我说前天晚上他也见着了。”</p>
江雪城皱了下眉,霍昆本来就吃不下饭,现在晚上又不好好休息,身体怎么能受得了。</p>
“晚饭他吃了没?”</p>
杰森正从楼上下来,闻言道:“动了两口。”</p>
江雪城眉心纹路又深了两分,他在等着霍昆自己消化完情绪走出来,可是看着霍昆的消化悲伤的速度委实慢得让他烦躁。</p>
这天晚上江雪城依旧按习惯的时间上床睡觉,江雪城在床上闭眼躺了半个小时,毫无睡意,他突然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里响起白天江叔说得话。</p>
江雪城这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搁了个东西,控制不住地牵挂着,让他辗转难眠。江雪城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儿流失,凌晨一点左右,也没能睡着。</p>
江雪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听到霍昆回来的动静,江雪城不再等待,掀被下床开门出去,根据老管家所说,向二楼的大阳台走去。</p>
霍昆果然正坐在那里。</p>
六月的天气有些炎热,大阳台的落地窗大开着,尚带余温的晚风习习吹进别墅,霍昆黑T黑裤赤着脚靠坐在墙边。</p>
走近些发现霍昆正仰头望着天空,而他怀里还抱了一直悠闲扫动尾巴的猫儿。</p>
月光如水撒在霍昆身上,勾勒出少年人漂亮的身形轮廓,这一幕怎么看都是一幅美景,只是这景中人被一种寂寥凄清的氛围笼罩,让人心头难受。</p>
江雪城走上前,脚步声惊动了咪咪,它跳出霍昆怀抱向江雪城看去。</p>
霍昆跟着回头,见是江雪城,微顿了下,“哥哥,你怎么没睡。”</p>
江雪城走到近前,月光撒在少年的脸上,把他的轮廓勾勒得分明,他消瘦了不少,下巴尖了,最关键的是,眼里没有之前的明亮的神采了,像是蒙着一层朦胧的纱,暗淡了,也再没有当初锋利的不逊的劲头了。这样的霍昆看似是平和了,可只觉离着烟火味和世间人更远了。</p>
江雪城原本以为只要霍昆消化了悲伤就能恢复原本的样子,可是此刻江雪城突然意识到悲伤可以淡去,伤口能够愈合,可是亲人离世带给霍昆的打击和转变真的没有办法磨灭和逆转。</p>
江雪城沉默了,他心里很难受,他还是喜欢霍昆神采飞扬眼神明亮的样子,哪怕他一肚子心机坏水想要反抗和算计他。</p>
江雪城跟着霍昆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撸了把猫儿,咪咪甩着尾巴轻扫了下江雪城的手,一个跳跃蹦上栏杆,蹲在栏杆上遥望月亮,突然变成了一只文艺猫。</p>
江雪城失笑,“这猫都被带你偏了。”</p>
霍昆也不禁也轻轻笑了下,看着咪咪没说话。</p>
江雪城看着霍昆,语气里有自己没察觉的心疼,“为什么总过来看星星?”</p>
霍昆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星星,脑海中是那天渺渺的话,“...变成能量,存在在人的周围,或者是飘上天,做一颗能量星星。以后我就做一颗能量星星,继续陪着哥哥...”</p>
明明说得是孩子话,可是现在想来竟然格外心酸。</p>
渺渺是聪慧又敏感的女孩,她或许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她在给他暗示和安慰。可渺渺越懂事,霍昆就越难受。</p>
这么懂事这么好的渺渺值得更好的一切,可是他当下却没有能力给渺渺更好的生活,霍昆自责,痛苦,他畅想过渺渺会上高中,上大学,交很多朋友,或许会变得爱臭美,喜欢很多漂亮衣服,他都会买给她。渺渺漂亮又聪明,应该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会谈一场恋爱,然后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再结婚。他会护着她,给她规划和支持,让她顺顺遂遂的,她日后的生活会美满又幸福,因而童年所受的委屈都可以被弥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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