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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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草原被微风拂过，带来的不止是芳香的气味，还有大自然的旋律。</p>

而公主，只能在狭小的马车中艰难地活着。</p>

就算有微光药剂，她也看不到。</p>

她看不到这片景色，她不能再看这个美丽的世界一眼。</p>

她也看不到李奥的模样了。</p>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了，但公主却说……</p>

“很美呢……”</p>

“是啊，很美。”</p>

公主知道自己已经看不见了，李奥也知道。</p>

但谁也没有说破。</p>

透过马车的帘子，他们一起欣赏着，欣赏着这片世间最美好的景色。</p>

“想去外面看看吗？”</p>

“嗯……”</p>

马车停下了，缰绳没有任何束缚，但矮脚马没有跑，它安静地吃着草。</p>

李奥抱着公主，他们坐在娇嫩的小草上，看着这一片只属于他们的景色。</p>

不用再赶路了，也没必要再赶路了。</p>

因为李奥知道，已经到不了王都了……</p>

“勇者大人……”</p>

“嗯？”</p>

“你说人死了之后，可以回到女神的怀抱吗……”</p>

“可以的，你甚至可以当个女神。”</p>

“以后找女人，不要找那些轻浮的……”</p>

“这个时候不能换个话题吗？”</p>

“等勇者大人死了之后，可以葬在我旁边吗……”</p>

“可以，我先会把你刨出来，然后我再躺进去。”</p>

“可以拉勾吗……”</p>

“嗯。”</p>

两根尾指轻轻结合在一起，然后又轻轻晃了晃，如同一个孩子般的承诺。</p>

“我想听故事，可以吗……我的勇者……”</p>

“可以。”</p>

“不可以骗我……”</p>

李奥说着，用公主能够理解的方式，耐心地说着他的故事。</p>

说他小时候是怎么彰显他的艺术细胞，说他怎么差点把煤气罐点燃，说他怎么被父母打。</p>

说他怎么去假装落水，说他怎么帮小孩子拿奖状和小红花……</p>

李奥很认真地说着，公主听得很认真，也笑得很开心。</p>

他知道，公主在向往着、期待着他口中的那些场景。</p>

李奥说完，公主也说了。</p>

说她看过最精彩的马戏团，说她怎么把父王的宝剑扔到湖里……</p>

说她怎么学那些贵族的礼仪，说她看过最美的花……</p>

点点滴滴，彼此都在分享。</p>

可说着说着，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小了。</p>

她快没有力气了。</p>

微光药剂榨取着她最后的生命力。</p>

而现在，那把火快要熄灭了……</p>

李奥能感觉到，怀里的小可怜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p>

公主的眼皮似乎很重，几次要闭上眼睛，可她还是没有屈服。</p>

那双美丽的眼睛虽然已经没有了焦距，但李奥知道……</p>

公主在看着他。</p>

她的手，抬了起来，却又无力地垂下。</p>

李奥抓住了公主落下的手。</p>

“我的勇者……”</p>

“我在这里。”</p>

“我知道……”</p>

一滴水珠缓缓滴落，接着就是第二滴、第三滴……</p>

“下雨了吗……我的勇者……”</p>

李奥抬起头，道：“雨停了，感觉到了吗……”</p>

“骗人……那不是雨……”</p>

“那就是雨。”</p>

公主的嘴唇还在动着，但只有一两个字的音，断断续续……</p>

李奥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他不敢说话，他努力地听着，生怕错过每一个读音。</p>

公主的眼皮越来越重了，她突然感觉好困，好困好困……</p>

她快不行了。</p>

那把火快要燃尽了……</p>

可公主还在努力地不让自己睡着，似乎是想再看看李奥的模样。</p>

“睡吧，累了就睡吧。”李奥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这一觉会很长，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会一直守在你旁边的。”</p>

公主的嘴唇动了。</p>

“我……知道……勇者大人……在……骗我……但……我还是……相信……相信……”</p>

这一刻，李奥的周围一片昏暗。</p>

公主不见了，太阳不见了，天空、草原、高山，全都不见了。</p>

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站在他的不远处。</p>

“怎么样？绝望的滋味怎么样？”</p>

沙哑的声音，很难听，而这个声音正是来自黑袍人。</p>

“我说过会让你痛苦的，血和暗的深渊好看吗？”</p>

黑袍人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得意。</p>

李奥缓缓站了起来，他的手里早已经握紧了武器。</p>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p>

“公主？你还有心思想那个已经腐烂的家伙？桀桀……”黑袍人放声大笑着，“别傻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勇者，我告诉你！你什么也做不了！”</p>

“她相信我，相信着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我……”</p>

李奥朝着黑袍人慢慢走去，一步一步……</p>

黑袍人的气势突然暴涨，身体也变大了一圈。</p>

黑袍人在狞笑着：“告诉你！就算是已经腐烂，那个公主还是属于我的！每一片血肉都是属于我的！”</p>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答应了她，至少在最后一刻……”</p>

这个瞬间，李奥举起了武器，就这样平平无奇地举起了物理学圣剑。</p>

明明眼前这个家伙已经遭到削弱，身上还受了伤，但黑袍人这一刻还是感受到了……</p>

危机……</p>

死亡第一次笼罩着黑袍人……</p>

“不可能！你……”</p>

李奥睁开了眼睛，一切似乎都没变。</p>

太阳、天空、草原……都在。</p>

公主也在。</p>

什么也没变，包括公主……</p>

黑袍人已经死了，可公主还是没有恢复。</p>

命运的齿轮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p>

给了李奥希望，却又无情地碾灭掉。</p>

公主的气息越来越弱了。</p>

“我……的……勇者……”</p>

“我在，一直都在……”</p>

李奥把她抱得更紧了。</p>

公主的身体还是很冰，但李奥已经不觉得冷了。</p>

他低着头，听着公主的每一个字。</p>

“最后……能和……勇者在……一起……我很开……心……很……开心……”</p>

“能和公主在一起，我也很开心……”</p>

李奥贴近公主，他想听到更多，更多……</p>

可公主已经快燃尽了。</p>

“永别了……我的……勇者……”</p>

李奥在公主的额头上轻轻一吻……</p>

“睡吧，睡醒就好了……”</p>

清晨，微风抚弄着小草，拂动着大树，仿佛大地在有节奏地呼吸，阳光的照耀下，小草上还有偶尔闪光的露珠，就像在黑夜中闪耀的星星一样。</p>

清晨，万物一片生机。</p>

清晨，宁静而安详。</p>

清晨，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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