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阳春一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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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仰起头。</p>

张洛看着他，“你竟然会为他哭？什么时候开始的？”</p>

他说着抬起手。</p>

杨婉往边上一避。</p>

“不要碰我。”</p>

“哼。”</p>

张洛哼笑了一声，“杨婉，我这几年一直在东奔西走，没有过问过你的事，前几日父亲问及你，我也在想，如果我早几年娶了你，让你呆在我身边，好好地管束你，你是不是不像现在这个样子。”</p>

“管束？女人在你眼里是什么？”</p>

这句话杨婉几乎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脑中却腾起一阵苍白的无力感。</p>

在六百年前对张洛说出这句话，根本毫无意义。</p>

她正想再开口，身后忽然传来杨伦的喝声。</p>

“张洛！”</p>

杨婉侧身，见杨伦快步从会极门上走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向旁边一拉，将她挡在自己身后。</p>

“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内廷！”</p>

张洛往后退了一步，“杨侍郎不用如此，令妹品性，满城皆知，我也嫌脏。”</p>

说完转身便往门外走。</p>

杨伦气得喉疼，正想去追，却被杨婉拽住了袖子。</p>

“让他说吧，又不会少一块肉。”</p>

杨伦转过身道：“他对你动手了吗？”</p>

“没有。”</p>

“那你怎么哭了。”</p>

“我没哭……”</p>

杨婉忙抬袖揉了揉眼睛。</p>

杨伦有些无措地看着杨婉。</p>

以前在家的时候，杨婉倒是经常对着他哭，可自从把她从南海子里接回来，这还是杨伦第一次看到她红眼。</p>

“我去问张洛！”</p>

“好了哥！真没事，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跟他过不去。”</p>

她说完被扯地一个踉跄，杨伦忙回身扶住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脸，“他没伤着你就好，不然哥哥不会放过他。”</p>

杨婉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哥哥。”</p>

杨伦见她止住了眼泪，直身算了算时辰，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p>

“哦，胡司籍命我过来，在通集库有差事。”</p>

“了结了吗？”</p>

“了结了，我刻意在等哥哥。”</p>

杨伦听完，朝后退了一步，“想问邓瑛的事，是不是。”</p>

“嗯。”</p>

杨伦绷着下巴，看着杨婉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了口。</p>

“今日司礼监已经从刑部大牢把他接回来了。”</p>

“他伤重吗？”</p>

“他没有受伤。”</p>

杨婉一愣。</p>

“将才张洛说……”</p>

“本来是要用刑的，但是，张先生来了。”</p>

杨婉突然想起，张展春好像死于贞宁十二年五月，但至于是怎么死的，历史上没有记载。她忙问道：“是张展春张先生？”</p>

杨伦点了点头，“具体的，你自己去问邓瑛吧，不过这一两日，他可能不大好。”</p>

“为何？”</p>

杨伦低下头，“张先生为了救他，自己认了山东供砖一案的罪。他教养了邓瑛十年，是邓瑛最尊敬的老师，如今为了他身陷牢狱……哎……”</p>

杨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p>

“行了，我要出宫了。娘娘和殿下还好吗？”</p>

杨婉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点了点头。</p>

“照顾好他们，最近……朝局不稳，娘娘难免也会听到些消息，你替我好好解释，不要让娘娘过于忧心。”</p>

杨婉跟上几步道：“哥，你们不要查这件事情了。”</p>

杨伦回过头，“婉儿，邓符灵和张先生不怕死，我们也不是怕死的人。不论陛下如何，总要让世人百姓看见，我们这些读书做官的人，对大明朝的心。”</p>

**</p>

旁观历史，即有悲悯。</p>

但若身在其中，仅仅悲悯……好像是不够的。</p>

杨伦走后，杨婉拢着袖子往五所走。</p>

在宫道上遇见正上值的李鱼，他看见杨婉，忙偷溜下来道：“可见到你了。”</p>

杨婉咳了一声，“怎么了。”</p>

李鱼道：“邓瑛回来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开门。我喉咙都喊破了，他也不出声。我怕他人出什么事。他在宫里也没别人管他了，你不是喜欢他吗？去看看吧。”</p>

一阵风从宫道上灌来，吹起杨婉的裙摆。仆仆红尘拂面而来。</p>

杨婉拢了拢衣，“你们那儿有面吗？”</p>

“面？”</p>

“对，现成的。”</p>

“有。”</p>

“那炉子呢。”</p>

“炉子也有，在护城河的大杨柳那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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