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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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我去跟着小不点，放心，丢不了！”</p>

老爷子闷闷地丢下了一句话，便将马扎和蒲扇背在身后，朝着齐妙消失的巷口追了上去。</p>

巷子分叉处的一处隐蔽角落，曹本顺追上了正蹲在阴影里抹眼泪的齐妙。</p>

“哟，是谁欺负咱们妙妙了！”</p>

“我妈，还有我爸！”齐妙的嘴巴噘得老高，委屈不已地向老人家控诉着。</p>

“为什么呀？妙妙能不能告诉爷爷啊？”</p>

“妈妈……”齐妙哽咽着，许久才把话说清楚：“妈妈又让我穿姐姐旧衣服改的衣服。”</p>

“哦~~”</p>

老人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把马扎支开在齐妙面前，拍了拍，示意齐妙坐上去。自己则靠墙，蹲在了齐妙身边，用蒲扇帮她驱赶着蚊虫。</p>

“那妙妙想不想听听爷爷小时候的故事？”</p>

一听老太爷要讲故事，齐妙立马来了兴致，猛抽了一下鼻涕，抬头看着老太爷道：“好吧。”</p>

小孩子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才不到一秒钟，早已把旧衣服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p>

“太爷爷小的时候呀，那可是旧社会，才刚刚民国。那时候太爷爷家穷，太爷爷的妈妈在太爷爷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得了一场病，死了。只剩下爸爸带着太爷爷过。有多穷呢，别说旧衣服，到了冬天，连棉衣都穿不上。那一年的冬天冷啊，爸爸带着太爷爷在四处漏风的老房子里冻得睡不着。可是我们有办法，太爷爷的爸爸，就把屋地打烧干净，去院子里抱了一捆柴，在地上生了一堆火。等火把地面烤热了，再打扫干净，然后，两个人躺在地上，暖烘烘的，就能睡着了。”</p>

说到此，老爷子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听得聚精会神的齐妙，继续道：“可是啊，有一次，火星飘到了茅草房顶了，结果，就着火了，我们俩，连唯一的破房子也没有了。后来，要不是你家太爷爷的爸爸心善收留了我们，让我们爷俩住进了齐家，又在第二年开春帮我们修了房子，恐怕早就没有你太爷爷，和曹家这一大家子喽。”</p>

说着话，想起曹齐两家的渊源和如今的处境，老太爷不禁长叹了一声：“所以呀，咱们两家啊，没有仇，只有恩！”</p>

“恩，曹义哥哥也说了，咱们两家永远都是一家人！”</p>

“对喽，妙妙说得对，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p>

见孩子懂事，老太爷不禁欣慰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p>

“不过，妙妙啊，你知道刚才太爷爷讲的故事是什么意思吗？”</p>

“就……就是不能在屋子里烧火，那样，会把房子点着了！”</p>

见小孩子一脸天真，老太爷摇了摇头，笑道：“太爷爷是想告诉你，太爷爷小时候连旧衣服都没有呢，太爷爷要是有个姐姐就好了，就能穿她剩下的衣服了！”</p>

齐妙的大眼睛忽闪着，仿佛听明白了那么一点儿：“那，那以后，我不踩姐姐的衣服了！”</p>

“嗯，这就对了嘛。”</p>

“太爷爷，太爷爷，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就讲曹智哥哥小时候的事情。”</p>

齐妙央求着。</p>

“好，好，太爷爷就给你讲讲曹智那混小子的故事……”</p>

一老一少，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两家的故事，也不知过了多久，齐妙才打起了瞌睡，歪在老人家怀里睡着了。老太爷见孩子睡着，便收了马扎，用系在马扎上的绳子挂在腰带上后，蒲扇往背后一插，抱起齐妙，缓缓地往回走。</p>

可是，刚一走进家门口的那条巷子，便听见了孙媳妇李满月的叫骂声：“霍青莲，你疯了我还没疯呢，你别装疯卖傻欺负人。是，咱们是说了换孩子，可是，你家老三什么样你不知道啊？用那么个东西来换我们家曹信，你算盘倒是打得好啊……”</p>

一听那边出事了，老爷子连忙加快了脚步。</p>

“齐爱华，赶紧把你家疯婆子带回去，我实话告诉你，不管她是不是你指使的，以后，你们家就死了换孩子这条心，我们家三个儿子，以后个个有出息，哪个也不能进你齐家的门！”</p>

曹家院子里，看见李满月把怀抱三女儿的霍青莲推了个趔趄后，本想来拉霍青莲回家的齐爱华一时冲动，居然上前一步，猛地将李满月推到了地上。这下，曹东方不干了，就要来打齐爱华。要不是两个孩子从背后拉着，拳头恐怕早就兜上去了。</p>

“曹东方，你说的什么狗屁话，你儿子有出息，我三个女儿一样有出息！”</p>

“那好啊，赶紧带着你女儿回去吧，倒是出息一个给我看看！”</p>

很少红脸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越来越浓。</p>

“行，曹东方，咱们等着瞧，我就要让你看看，女孩一样能成才！！！”</p>

齐爱华脸红脖子粗地叫嚣着，再也不愿在曹家多呆一秒钟，没好气地拉着怀抱齐想，还在苦求曹家换孩子的霍青莲出了门，在险些撞上正要进门的老太爷后，一把将齐妙从老太爷怀里抢了下来，走到自家大门口，将站在门口吓傻了的齐思拎进门后，重重地关上了大门。</p>

进门后，他猛将睡眼惺忪的齐妙顿在地上，声色俱厉地对两个女儿道：“以后，不许再跟曹义和曹智玩，要想让你爸我以后能抬起头来做人，就给老子争口气，听见没有！！！”</p>

“听……听见了！”</p>

两个孩子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异口同声，怯生生地回答道。</p>

见两个孩子答应了，齐爱华又把脸转向了霍青莲：“你，还有你！你最近到底发的哪门子神经，以后，再偷偷往他家跑，再提换孩子的事情，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女儿怎么了？你本来就是个女人，怎么自己反倒看不起自己了？镇口的标语上不都写着吗？女孩也是传后人！！！”</p>

齐爱华嘶吼着，两行清泪顺颊而下，他决定了，明天就去上班，他倒要让那些嘲笑自己“绝后”的家伙们看看，阴盛阳衰的齐家，到底是怎样逆袭的。</p>

霍青莲一直呆呆地望着门外的方向，在被丈夫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后，才扑进齐爱华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p>

“好了，好了，哭吧，我知道你心里有口气憋着，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p>

见老婆哭得可怜，齐爱华一时心软起来，不禁轻轻地拍了拍霍青莲的肩膀。</p>

“你听我的，不换了，咱们不换了！”</p>

曹家院子里，老太爷已经垫脚拧起了曹东方的耳朵：“曹东方，齐家现在什么光景？你没看华子连班都没脸去上了吗？你那几句屁话，不是往他心上戳刀子吗？”</p>

“哎呀爷爷，齐爱华那混蛋跟女人动手！”</p>

曹东方挣扎着，想要解放自己的左耳。</p>

“我告诉你们两个人，咱们曹家两次受齐家大恩，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后，你们都给我把尾巴夹紧了做人，三个儿子怎么了，三个儿子要是管不好，说不定就出个强盗！”</p>

老爷子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进了东边的配房。大屋里，被吵醒的曹信又在哭了，哭声很大，让人心烦。</p>

“哎呀，这混小子又哭，我看这家伙，细皮嫩肉的，成天嚎个不停，除了裤裆里比人家多块肉以外，一点不像个爷们！”</p>

曹东方皱着眉头嘟囔着。</p>

“你这又是哪来的邪火，对面老三倒是从来没哭过，你倒是去换啊！！”</p>

李满月小声地反驳着，唯恐自己的混蛋话，又被老太爷听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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