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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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小胳膊小腿有一块好的地儿没有，这下手也太狠了，”大老汤家的在展示儿子振民的伤痕，“要不是朱德启家的亲眼看到你们老五老六在行凶，我都不敢相信是两个丫头干的。”</p>

常胜还没到家，美心和老太太主持大局。</p>

美心正色，对老五老六：“怎么回事？”</p>

家喜伶牙俐齿：“妈，是他先打我们，我们才反击的。”小玲也跟着附和：“是他先打我们的。”</p>

大老汤老婆道：“他打你们，打在哪儿了，我看看。”</p>

家艺心里有鬼，忙上前，带着笑说：“汤婶，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有时候打急眼了，下手没个轻重，见谅，都上门了，要不这样，医药费，我替我妹妹出，”说着她走进屋，拿出来一罐麦乳精，是她偷藏的，“婶子，这个也拿回去，知道你们家什么都不缺，但也算我们家的一点歉意，”又转头，对老五老六，摆出姐姐的架势，“老五老六！跟振民说对不起，跟汤婶说对不起。”老五老六就是再不识趣，这时候也低头了，唯唯道歉。大老汤家的有了台阶，得了便宜，见好就收，抱着麦乳精，带着小儿子走了。人走后，老太太对美心叹：“这老三什么时候这么顾全大局了。”</p>

“人都会变的。”美心道。</p>

都安顿好，家艺心里气不过，忍不住在妈妈和奶奶面前数落老五老六一番，“妈，阿奶，不是我说，这老五老六也太不像话，哪有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传出去，又是爸妈不教，家教不严！自己名声不好，还带坏了我们这些做大的！人家可不分那么多，总不过蛇鼠一窝！”</p>

老太太不解，等家艺进屋，才对美心说：“这老三哪来这么大的气。”美心忙着打毛线，“可能娘胎里带的，真该去唱戏。”</p>

次日，家艺还是跟欧阳算了账。欧阳委屈，“不是你让我那么做的吗？”</p>

“我让你哪么做了，我让你自己动手，你差遣汤振民做什么？”家艺颐指气使。欧阳及时道歉：“我错了，你罚我吧。”</p>

见欧阳态度良好，家艺又心软了：“算了，我折了一罐麦乳精，你赔给我吧。”欧阳笑颜立展：“赔你两罐！哦不，三罐！”又怯怯地，“我们还是朋友？”</p>

“普通朋友。”家艺强调。</p>

“对，普通朋友。”欧阳宝顺着说。</p>

两个人正说着，迎面走来个老头，这是淮滨路，离淮滨大戏院不远。欧阳远远见了，对家艺说：“我们去那边走走吧。”</p>

家艺觉察出来：“你干吗？”</p>

“没什么。”</p>

“你认识他？”</p>

欧阳不说话。老头走近了，一脸和善，只是面上纵横的皱纹，无声诉说着过往的风霜。欧阳背过脸。</p>

“你背着脸干吗？”</p>

“没事。”</p>

老头见欧阳跟家艺在一块儿，也连忙避着走。</p>

家艺当即叫住：“老头你别走。”那老者只好站住脚。家艺又拉欧阳过来，道：“你躲什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老爷爷的事情？偷了还是抢了？”</p>

欧阳犯难地：“他是我爸。”显然，他嫌他这个卖了一辈子瓜子小糖的爸爸在家艺面前出现不体面。</p>

老头连忙说：“姑娘，我们家三宝人很好。”前头两个大的儿子都打光棍，老欧阳为儿子们的婚事愁得头白。三宝工作不错，是个加分项。家艺明白了，瞬间生起恻隐之心，她斥责欧阳，“你如果再这样对你爸闪着躲着，我以后也不理你，人不能忘本，你爸就是再……”忽然觉得失言，连忙调整，“你爸就是再朴素，也是你爸爸，没有他哪有你。”</p>

欧阳宝不好意思：“知道了……”</p>

老头又对家艺说：“姑娘，谢谢你挽救我们家三宝。”</p>

欧阳宝着急：“爸，你怎么说话呢，怎么是她挽救我，我也没犯什么错误，说什么挽救。”</p>

老欧阳正色，对儿子说：“你这么捂屁拉稀一个人，这么好的姑娘愿意跟你说话跟你做朋友教育你帮助你，怎么不是挽救！”又转向家艺，“姑娘，我说话粗，别介意啊，我们家穷，儿子多，我累了一辈子，就想他们个个过得好，这个老三是还算有出息的，有个正经工作，能自己扒个安生饭碗子，姑娘你是天鹅，我们家老三就是癞蛤蟆，他冒犯你的地方，你担待，癞蛤蟆也有垫桌腿的时候。”</p>

家艺道：“叔叔，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帮助他。”</p>

老欧阳笑说：“没事来家里玩，就是地方小点，没处落脚，再就是那些毛头小子不听话，上不了台面。”</p>

家艺被奉承得心里舒服，礼貌地说：“叔叔，我一定上门拜访。”自打这日相遇过后，欧阳宝就一直惦记家艺上门拜访的事。逢着机会便说：“小艺，我们家都准备好了，跟接天神一样等着接你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