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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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忙往屋里躲。</p>

家丽进门，问：“小年来了吗？”</p>

三个大人支支吾吾。家丽朝里屋去，没人。去小玲房间，还是没人。后院，一丛月季花开得正盛。小年藏在月季后头。家丽眼尖，下台阶，要去捉拿，小年立刻蹿起，猴一样爬高，上了墙头。建国却在墙头外等着他。</p>

小年只好束手就擒。</p>

围坐在客厅。小年梗着脖子：“是姚家湾的猢狲们先动手的。”</p>

“为什么动手？”建国不怒自威。</p>

“他抢了我们龙湖的地盘，我又抢了回来，他们不服！”小年很有江湖气。</p>

“抢地盘？”建国冷笑，“你以为这是旧社会，个个都去当土匪路霸？”</p>

“不是，爸！我是匡扶正义！”</p>

“住口！”建国一拍桌子，“他妈，绳子拿来。”</p>

家丽也有些吃惊，她从未见过建国发这么大火，她看老太太，又看看美心，还是进屋拿了军用绿色捆被绳，递给建国。</p>

建国凛然对小年：“你自己说，上次说好了，如果再犯，打架闹事，怎么办？”</p>

“家法伺候，军法处置。”小年倒很镇定。老太太一听，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日本鬼子和国民党才用军法，乱用军法那是军阀。美心也帮着求情。建国却铁了心：“奶奶，妈，这是我儿子，我必须对他负责，请让我管教。”</p>

老太太和美心不好再说话。刘妈没见过部队作风，吓得面无人色。建国一声虎啸：“出列！”</p>

小年上前一步。</p>

“立正！”</p>

小年立刻立正。</p>

建国凛然道：“我们的人民子弟兵，是保卫人民的，不能内斗，不能捂屁拉稀，不能吊儿郎当，何向东！你既然有志于当一名人民子弟兵，就应该有一名军人的素质、操行、品德！”</p>

“是！”小年带劲。</p>

“伸手！”</p>

小年果然伸出两手。建国用绳子捆住他手腕，打两个结，牢牢的，另一头，朝上一丢，缠绕过吊扇挂钩。天凉了，扇叶已拆除，天花板只剩个扇头。</p>

建国嗷的一声，用力一拉。小年瞬间腾空，被吊在吊扇下面。家丽头皮过电，但她必须忍住。这大儿子太难管，只有他爸能镇住他。</p>

“不行不行！”美心急了，“建国，你把他放下来。”</p>

老太太和刘妈也求情，反复说孩子刚受伤，不能这么弄。</p>

建国为难：“妈，这是我们家的军法，必须这么做。”</p>

美心一跺脚：“你要吊他，我就吊你！”</p>

小年反倒说：“奶，老太，我没事！做错事就应受罚，没关系。”正说着，建国从裤腰抽出皮带，弯成个圈，朝空中一甩！啪！</p>

家丽打了个摆子。美心啊地叫出声来。老太太闭上眼睛。刘妈却歪倒在地，晕了过去。</p>

家丽连忙掐她人中。美心倒水来，灌一点。</p>

老太太打建国一掌：“行啦，差不多啦，家法再伺候下去，小的没事。老的先完蛋！”</p>

建国蒙蒙地，站在原地。小年两腿乱摆，吊在电风扇上也没吓怕他。他只当是个游戏。</p>

脸盆架边，卫国把毛巾投进脸盆水里，摆了三下，递给家文。家文平静地说：“大哥大嫂的生活费迟了半个月还没给。”</p>

卫国护大哥，但克思这事做得的确不地道：“知道。”他想轻描淡写过去。家文更进一步：“这事你得跟他们说清楚，是忘了，还是故意不给？这是娘的生活费，娘没有工作没有退休金，就靠这个生活，这些钱都是花在娘身上，作为儿子媳妇他们应该赡养老人。”卫国不作声。</p>

家文道：“怎么，你不好意思？那我说。”</p>

卫国连忙：“我说我说。”</p>

家文又问：“那那件事你说还是我说？”</p>

卫国为难，想了想：“你说吧。”</p>

家文点了点头。毛巾冷了些，卫国又在脸盆里加了点热水，重新投了投。拧干，递给家文。家文去帮陈老太太擦好弄好。才坐在床头，婆媳俩面对面。</p>

“娘，”家文沉静，“有件事想跟你说。”</p>

陈老太太不能动，但脑子不糊涂。“说吧。”</p>

“我和卫国商量，流了一个孩子。”</p>

陈老太太吃惊，但没露出来。“怎么不要……”有气无力地。</p>

家文道：“计划生育抓得紧，生了，工作就没了。”</p>

说的是实话。计划生育在城市全面推行。一对夫妻，只能要一个孩子。“而且娘现在躺在床上，我们怎么再要孩子。”</p>

说的也是实话。陈老太太流泪了。是她，是她的半身不遂，耽误了这个孩子的到来。</p>

“已经流了？”</p>

“嗯。”</p>

“月子还是要坐。”</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