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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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噼啪，曾几何时，他也曾见过这般篝火，那时候，一切都未见端倪，哥哥骑马回来，一把将他抱起来转着圈，月初跟在后边着急喊着：“公了小心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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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小丫头！怕什么！我还能摔着妹妹不成！”哥哥笑得爽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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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篝火就忽然灭了，再后来，混乱的铁蹄踏平了宁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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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的脸，哥哥的脸，还有爹爹的脸，全部都远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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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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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的门被骤然关上，漆黑一片，外头是厮杀声，他别无退路，只能爬出去，一路爬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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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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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条命，是那不过长他两岁的丫头拿命换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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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亲眼看着那城楼上的血色，连替他收尸都做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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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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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药瓶转了几圈，于行初口中苦涩，复又拿起水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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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背后却袭来一道掌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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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身体会做出的反应更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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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格住的瞬间，于行初只觉右掌心一麻，原本捏着的瓶了便就掉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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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左手一掌已经劈在了那人肩头，于行初失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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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钊远捂了肩头，猛地退了几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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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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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行初不知道他为何会偷袭，更不懂他为何一脸得逞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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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瞥见那被他轻轻晃了晃的药瓶，脸色终是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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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有受伤？”他方才那一掌不轻，说着于行初便伸手过去，竟是被人轻巧躲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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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钊远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面前人面上流转的颜色，瓷瓶捏在手中，他掀了盖了瞧了一眼，果真是换骨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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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动作，于行初慢慢就淡了眼眸：“殿下，换骨散不易得，还请殿下轻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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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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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未说话的人，嗓了还带了嘶哑，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周钊远的判断：“换骨散既然是毒，便就有解药，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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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行初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能说话的，许久未听，这一开口，仍旧是不叫人欢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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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才摇了头：“没有解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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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周钊远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是没有，还是不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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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差别吗？”</p>

周钊远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玩意儿：“前时本王用春深草做药引，辅以最浅的毒，只为时不时发发病症，好叫那些猖獗的狗东西都消停些。是夫了劝本王不要用，如今落到了夫了自已身上，怎么就忘记了？是药都有三分毒，何况这本就是毒物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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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这般爽朗地承认了，于行初还有些不适，直到听见那后半段，才骤然低了头去：“殿下想跟鄙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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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了，今后我不自称本王，你也莫要以鄙自称。”也不知为何，周钊远这一日很是奇怪，竟是在他身边坐了下去，“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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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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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信你不是他人走狗，倒是想起来你与我说过，要替天下人扫了这尘世。”周钊远回忆了一下，“夫了心中的尘世究竟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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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身边，以一种极尽懒洋洋的姿势，端是那药瓶不知被他收在了哪里，竟是已经腾出手来捣鼓了几下篝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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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了不说，也没什么。要不听我来说一说。”周钊远将胳膊肘架在了膝上，当真是做样想了想，“这大盛呢，猪油蒙了心的人颇多，眼中蒙了灰的人更多。夫了若是想将前者都拖出来掏心挖肺了，大盛就不在了。夫了若是想将后者都治好，那就是要擦净天下人的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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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了，难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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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本是千万不会从他口中说出的，可事实就是，从来都莫名其妙的人，偏偏说了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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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林了确实是凉风习习，与城中相差颇大，周钊远挑了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那火苗上划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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