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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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枝面色一冷，道：“你要阻止我？”</p>

“别人的因果，自有报应，施主又何必将自己卷入其中，犯下瘴业呢？”</p>

“呵！八年了，报应也没到，难道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别人烧我的家，害我至亲，我死里逃生，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真相，难道连报仇的权利都没有吗？你若要我放下，可以！你就让佛祖现在就降下一颗雷来，劈死她，我就能放下了！”</p>

“施主当真不肯放下吗？”</p>

宋南枝神色坚定，道：“不肯。你阻止得了我这一次，阻止不了我下一次。如果你要继续阻止，我可能会被她发现，也许世上又多了一条冤魂，如果你问心无愧的话，那便继续阻止吧！”</p>

了空师父叹了口气，道：“那便得罪了。”</p>

说着，他手刀一劈，宋南枝便晕了过去。</p>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映入眼帘的，是祁渊那张略显疲惫的脸。</p>

宋南枝怔愣了一下，算算日子，祁渊应当是刚刚下值就连夜奔波到了这里。</p>

“你还好吗？”祁渊给她喂了口水。</p>

之前在花坛里趴了几天，再是得知真相怒火攻心，如今一觉醒来，宋南枝感觉喉咙沙哑，十分不舒服。</p>

可是她没有空在意。</p>

“南寻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祁渊道：“你放心，我一定——”</p>

“不必了。”宋南枝道：“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做什么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了。”</p>

“你想干什么？” 祁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你难道想再计划一次杀人吗？去年在书院里，你准备杀乔诚时候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我吗？你要是杀了人，我怎么办？怎么办？”</p>

宋南枝仰头看着他，眼里溢满了泪水。</p>

“祁哥哥，对不起。”</p>

祁渊看着，心一下就软了下来。他无法责怪宋南枝，也无法任宋南枝去杀人，巨大的无奈充斥了他的内心。</p>

“可是我无法什么都不做。去伸冤、去告御状么？怎么可能？如果有伸冤的一点点可能，我都不会想亲手杀了她！如果可以伸冤，也许兄长当年就去伸冤了！她有太后护着，有皇上护着，怎么可能为宋家大火偿命？如果她不偿命，伸冤有什么意义？”</p>

祁渊看着宋南枝，半晌无言。</p>

“祁哥哥，我无法不对她下手。你知道我多恨吗？我们一家四口，只死了母亲一个！只死了最无辜的她！我父亲委身仇人，养尊处优！我兄长被仇人的爪牙控制，报仇的事想都不敢想！而我苦苦寻求真相，到现在才知道堂堂正正地报仇是件这么难的事情！祁哥哥，我母亲死得这么冤，我一定要替她报仇！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p>

宋南枝充满期望地看着祁渊，她知道，他们之间可以共情，他们都失去了母亲，都想手刃仇人！</p>

“你是不是，怎么劝也不听了？”祁渊问。</p>

宋南枝看着祁渊，肯定地点头。</p>

“说给了空师父的话，我再和你说一次。也许你能阻止我第一次，却不能阻止我第二次，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我也会杀了陈如意！”</p>

宋南枝翻出袖子里还残留的鹤顶红，道：“看时辰，药膳还没有端走，你要是心疼我，就不要再阻止我了。”</p>

宋南枝迈步，祁渊拦在她面前，宋南枝这一次，冷冷地抬眸，看向祁渊。</p>

“我求你。”祁渊低声道。</p>

宋南枝惊了一惊，却没有停住脚步。</p>

祁渊再次拦在她面前，身子一矮——</p>

宋南枝瞪大了眼睛，心惊之下，连忙伸手扶住了祁渊！</p>

“你连我下跪求你的资格都不给了么？”祁渊看着宋南枝，目如点漆。</p>

“你……你！”宋南枝惊慌之下，后退了一步，坐在凳子上。</p>

“你何必如此！”</p>

对于祁渊而言，如果跪下了，就是在自己面前摈弃了所有的尊严。也许一辈子，祁渊都骄傲不起来了。</p>

“我觉得值得。若是能换回你的命，就算是三跪九叩，我都心甘情愿。”</p>

祁渊鼻子一酸，看到宋南枝眼里也泛起了点点泪光，知道宋南枝心软了，他继续道：“陈如意的事，也并非全无办法。皇上是明君，我更倾向于他不知道陈如意犯下的事，这件事一直是太后在为她兜着。”</p>

“可是……”宋南枝绝望道：“就算是我在皇上面前伸冤，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在太后的庇护下，他未必就会重罚陈如意。”</p>

“陈如意作的孽也不止这一桩，我总会想办法让她得到报应。如果不行……”祁渊的目光沉下来，决绝道：“我替你杀了她！”</p>

宋南枝心中一惊，眼里的泪更加汹涌了。</p>

祁渊，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劝回自己。</p>

“不。”她在祁渊面前，终于找回了理智，道：“不，她不值得你犯下命案。我……我愿意等，就算她权势滔天，满身尊荣，也有破漏之处。对……我等了八年，不在乎多等一会儿，我不能让你出事……”</p>

祁渊紧紧地抱住她。</p>

“委屈你了。”</p>

宋南枝摇头，道：“我想见父亲一面。”</p>

祁渊皱眉：“这很难。陈如意对驸马的保护十分上心，如果知道你见了她，也许会不顾一切地追杀你。”</p>

宋南枝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太想见见宋连世。</p>

纵然知道宋连世有自己的无奈，她还是不能释怀。</p>

她想问问，母亲死在陈如意手上，而他日夜都陪在陈如意身边，是作何感想？</p>

有没有愧对母亲？</p>

有没有想过，除了兄长，还有她活在这世上，承受着失去亲人的重重煎熬？</p>

而他，却在长公主府成群的侍女环绕中，过着养尊处优，甚至比从前更加舒适的生活！</p>

祁渊能理解宋南枝。</p>

“这样，我找机会让你们父女见一面，不过不是现在。南寻之前闯进去，陈如意肯定提高了警惕。”</p>

宋南枝的眼泪流了很久，到最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p>

祁渊看着宋南枝小猫一般的无助模样，心被狠狠地刺痛了。</p>

他的眼眸里散发出沉寂已久的肃杀之气来。</p>

“纵然是要从长计议，我们也不是全然不管。是时候对她还以颜色，让她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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