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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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青也是陡然想起来，狠狠吐了口唾沫。</p>

“娘的！这帮子没人性的！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去年还是隔两个月来一次，今年就一个月来一次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p>

声音响动惊醒了睡觉的小宝，小宝哭着跑出来，扑到蔡氏的怀里。</p>

“娘……”</p>

蔡氏流下眼泪，对万青道：“怎么办？难道又让你被他们打一顿吗？”</p>

看着手足无措的娘俩，万青握着手里的铁棒，看了一眼客房的窗户，压低声音：“实在不行……那两个客人看起来有些钱，我们不如……”</p>

“不行不行！”蔡氏慌忙阻止丈夫的想法：“做坏事要遭天谴的！”</p>

“我什么时候说要做坏事了！我的意思是我们朝他们借点钱！”</p>

“可是……”蔡氏搂着怀里的小宝，犹豫道：“人家和我们非亲非故的，只是个外乡的过路人而已，以后来不来都两说，会借给我们吗？”</p>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p>

宋南寻听着外面夫妻二人的对话，对宋南枝道：“我们要不要帮一把？”</p>

宋南枝觉得那小宝也挺可怜的，八岁还这么矮，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这家人心地纯善，值得一帮。</p>

宋南枝回身找钱袋，外面的声响突然大了起来。</p>

万青看着冲进来举着火把的衙差，讨好地笑道：“官爷这么晚还要执行公务，辛苦了，不如在我们这里喝两杯解解乏？”</p>

“得了！你们家能有什么好久！税银呢？拿来！”</p>

“这……没想到官爷们这个月来得这么快，我们实在是没准备好，官爷们宽限我们两日如何？过两日我亲自送到官府去！”</p>

领头的人上前，他一路过来，收得并不顺利，此刻已经没有了耐心，一把将万青和蔡氏推开，把小宝捞在了手里。</p>

小宝“哇——”地一声哭开了。</p>

“我可没空和你们啰嗦，今日你拿得出银子，孩子就好端端地还给你，拿不出来……我下手没个轻重，你们可做好心理准备！”</p>

蔡氏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哭道：“求官爷别动手！我们的确是没钱了，可我还有点首饰，若是官爷看得上，尽管拿去！”</p>

万青想到蔡氏就一个银项圈了，还是蔡氏的娘留下的唯一遗物，心中不忍，叫了一声“等一下！”</p>

官差的手就重了一分，小宝的哭声更加凄惨了。</p>

“住手！”正在此时，客房的门开了，万青看到，他们今日接待的那位俊朗的公子走了出来，丢了银子在官差的脚边，月光下的眼眸格外清冷。</p>

“税银，给你们，别为难这家人了。”</p>

官差放下小宝，拿起税银，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满意地收队了。</p>

随着火光渐渐远去，这家农户才渐渐安静下来。</p>

屋里点了油灯，蔡氏带着小宝要给宋家兄妹下跪，被宋南枝止住了。</p>

“大哥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也没见到哪个官府是晚上来收税银的。”</p>

万青看着妻子眼角的泪光，叹了一口气：“不晚上来收成吗？这批官差，一年到头没干别的事，专收税银了，一月一次，每家都上门，强行收取，忙不赢呢！”</p>

“一月一次？”宋南枝惊讶：“这是官府定下的？也太频繁了。”</p>

“是啊。”蔡氏哽咽道：“本来日子都好过的人家，都被沉重的赋税弄得家无余粮，这些年，我们能活下来都算不错了。我们每年的收成，官府要我们上缴八成，不够的便用银两来补……怎么活得下去啊！”</p>

宋南寻道：“地方官府的确有一定的税法制定权，但不得超过朝廷的规制，八成实在太多了，难道没有人向朝廷举报吗？”</p>

万青夫妻摇头：“谁敢呢？这里可是皇上的妹妹，长公主的封地，谁敢得罪皇上的亲妹妹啊？长公主要增加赋税，我们荆地的官员讨好她还来不及，中间也有油水可捞，怎么会向朝廷举报？”</p>

宋南枝心中一震，和宋南寻对望一眼。</p>

又是陈如意！</p>

他们差点忘了，燕云的都城所在，正是荆国长公主陈如意的封地，这里苛捐杂税繁重，肯定和陈如意脱不了干系。</p>

宋南寻问道：“那你们百姓呢？没有百姓去京师上告吗？”</p>

“唉！怎么没有啊！我们村长就去过！最后怎么样？出城的时候被官差查问，露出的马脚，就被狠狠打一顿扔回来了！但凡是有百姓要去告状的，都出不去！官府不仅把控城门，还出银子，在每个村落安插了眼线，只要眼线说哪一家要去告状，官差立马就来把这家抓紧牢里去，长此以往，我们哪儿还敢想告状的事呢？都是命，好生受着吧！”</p>

“整个荆地都是如此吗？”</p>

“长公主的封地遍布大半个燕云，不止荆地，整个燕云都是如此！”</p>

小宝感受到父母的情绪，也默默擦着眼泪。</p>

宋南枝心里对陈如意的恨，又攀升至一个高峰。</p>

“你们想不想告状？要是你们想告状的话，我也许可以帮你们！”</p>

宋南寻摁住了宋南枝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低声道：“你想想我们进城的时候。”</p>

是啊，严格盘查出城的官兵，经营一家大客栈却连饭都吃不饱的掌柜，可见在陈如意的封地上，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p>

万青眼里的光亮起来，朝着宋南枝就磕头。</p>

“若是恩人能让我们去京师告状，让皇上解救我们燕云百姓，让我做什么都行！两位的恩情，我们夫妻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p>

宋南寻连忙扶起万青，转头看到宋南枝眼里的坚定，他的心也偏向了宋南枝那边。</p>

“兄长，这一次，我们是让百姓光明正大地告状，可以不把我们自己牵扯进去。”宋南枝意有所指：“只要把告状的百姓藏在我们的马车里，护送他们去京师就可以了。”</p>

宋南枝趁热打铁，握着宋南寻的手。</p>

“兄长，这是上天送给我们的机会！皇上是个明君，他也许可以容忍太后和陈如意小范围行凶，却定然不会容忍陈如意在封地作威作福，激化百姓和官府的矛盾，动摇江山！”</p>

宋南寻也下定了决心。</p>

“好，那我们先留在这里，收集证据，起草万民书，起码要落实长公主府和百姓冤情的证据。”</p>

“不。”宋南枝摇摇头：“你留在这里搜集证据，我要去找祁渊。守城的官兵那么严格，凭我们的力量恐怕是藏不住百姓的，这件事情，必须还要祁渊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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