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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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诈骗被判了七年。</p>

出来之后改过自新，想找个正经工作。</p>

可惜我一没有手艺，二没有文化，想干个电话客服，人家还嫌我普通话不标准。</p>

后来，还是我哥们儿说，让我跟他干，我才混了一口饭吃。</p>

我哥们儿大名屠凤鹰，当年判得最轻，算上减刑，不到三年就出来了。</p>

出来之后也没找到工作，好在他家底儿挺厚，在医院旁边开了个“寿衣花圈骨灰盒”。</p>

我跟着他，开假救护车。</p>

这说白了就是运尸车。</p>

有客死异乡的，我们按照风俗，把尸体运回去，该进祖坟的进祖坟，该火化的赶紧火化。</p>

说不怵那是假的，但是人总得活着，我也就咬牙坚持下来了。</p>

接的第一个活儿，是一个车祸死的小伙子。</p>

二十郎当岁，从太原过来，在我们这儿跑网约车。</p>

小伙子为了多赚点，连轴开了十四个小时的车。</p>

晚上十点点的时候，一个打盹儿，撞在前面的渣土车上了。</p>

后面的渣土车司机也是疲劳驾驶，根本没注意前面的车，也一头顶上去了。</p>

一辆小车就这么卡在两辆渣土车中间。</p>

小伙卡在驾驶室里，刚开始还没死，还能号出声儿来。</p>

可是两个渣土车司机谁都没听到。</p>

直到一个红灯，前面的渣土车司机急刹车，后面的顶到前车上，他们才发现中间还夹了一辆小车。</p>

小车损毁严重，小伙子被拽出来的时候，脑浆都快流干了，胳膊腿儿全断，折叠在胸前，掰都掰不开。</p>

送到医院，连抢救都没有，当场宣布死亡。</p>

小伙子的家属找到我们，求我们把小伙子运回去。</p>

按照他们那边的规矩，没结婚的人，特别是横死的人都算是凶尸。</p>

得趁着晚上把尸体运回去。</p>

还得有一个抱着大公鸡的陌生男人押车。</p>

等到地方了，天亮了，公鸡打鸣了，才能把人烧了，鸡放了。</p>

来回二百多公里的路，屠凤鹰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五千块。</p>

那也没办法，家属咬咬牙也就答应了。</p>

小伙子已经拿不成个儿了，我和屠凤鹰把他装进纸棺材里，寿衣就直接盖在身上。</p>

凌晨一点，准时出发。</p>

屠凤鹰抱着一只花尾巴大公鸡坐在副驾驶上。</p>

后面的纸棺材隐隐约约透出一股血腥味儿来。</p>

八月份的天气，我俩不敢开空调，只能一直开着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p>

路过收费站的时候，收费员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p>

“车里是啥？”收费员问道。</p>

这样的检查都是走个过场。</p>

这些收费员有规定，遇上救护车都得问一嘴，就怕是高速上出事儿死人了，偷偷给运下来。</p>

但是像我们这种一眼假的救护车，他们也不太会拦着。</p>

可这个收费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收费员非得看看车厢里面不可。</p>

我也没拦着。</p>

那收费员伸长了脖子，发出了一声尖叫。</p>

“喊什么，没见过棺材啊？”我硬气地怼了一句。</p>

收费员没抬杆，反而用对讲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p>

半天，又指着我车厢里厉声质问：“你拉的是什么！”</p>

“棺材，你要掀开看看不？”我在里面吊儿郎当惯了，根本没把这些收费员放在眼里。</p>

就在这时，我瞟了一眼后视镜。</p>

棺材盖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那个死相惨烈的小伙子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p>

血肉模糊的脸上似乎挂着笑，眼球从爆裂的眼眶中耷拉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