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贬谪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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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江耄耋（mào dié）高龄，霜眉雪发，却是精神矍铄。穿着一身青色道袍，腰间系条细麻绳，足登黑色布鞋。</p>

听到下人回报韩辰与风重华一同来访，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摇了摇头。</p>

“请二人到前厅坐吧！”他并没说让老妻或者府中女眷迎接风重华的话，而是按照以前见官员的惯例将二人请到前厅就坐。</p>

等到解江被一顶双人撵抬着来到前厅时，韩辰与风重华已快喝了半盏茶了。</p>

解江好像没看到韩辰与风重华身上的重孝，笑着道：“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了？”</p>

韩辰则是笑嘻嘻地，先是叉手行了一个晚辈礼，而后才开口说话，“今日闲着无事，我和您外孙媳妇就想着来府上看看您老人家。听说外祖父前些日子新得了一副《醉道士图》特地过来看看。”</p>

解江就指着韩辰哈哈大笑，“你呀你，哪里是想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明明是想从我这里拐东西！”</p>

不一会，下人将阎立本的《醉道士图》送了过来。</p>

韩辰就站起来，细细地观看。</p>

“想当初，梁人张僧繇画了一副《醉僧图》，画得唯妙唯肖，道士们常常用这幅画来嘲笑僧人。被嘲笑了百年的僧众们感到羞辱，于是凑钱请阎立本画《醉道士图》，自那以后，僧从们才摆脱了被人嘲笑的境地。”韩辰一边看画，一边轻轻地点头，嘴里不停称赞。</p>

坐在上首的解江笑而不语，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p>

他在内阁位上一呆就是几十年，精通政事，老于世故，今日一见到韩辰与风重华的装束心中就明白了。</p>

韩辰是个少有的精明人。</p>

难道会不知道自己与风重华在重孝期间不得出门吗？</p>

除非是他获得了永安帝的特旨。</p>

既然是明知不能为而为之，自然是有目的。</p>

“今日一早承哥儿来找我，说想出去走走，我就把他打发到泉州去了。”韩辰微垂双眸，看着在细瓷茶杯中上下翻滚的碧绿茶叶，边缘如泉涌连珠。</p>

解江握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p>

“山东山西大旱呐……”解江轻轻叹息一声。</p>

“所以更需盯紧南方。”韩辰接着道。</p>

解江猛然抬头，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韩辰，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韩辰却只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半点头绪来。</p>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p>

这是出自苏洵《权书·心术》。</p>

韩辰竟已能达到如此境界了吗？</p>

解江不由蹙眉。</p>

“我知道了。”解江轻轻点头。</p>

如同打哑迹也似的，韩辰也跟着点了点头，拿手指了指阎立本的画，“外祖父，常言说得好，万物有阴必有阳。你得了道士图，却缺了醉僧图，却是不美。说来也巧，我库中正好存着醉僧图，回头我派人给外祖父送来。”</p>

这句话若是让旁人听了，自然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p>

可是解江是何等人物？</p>

他轻轻呷了一口香茗，有茶叶就调皮地跑到了他的口里。他轻轻一咀，一股茶叶的清芬在唇齿中漫延开来。过了一会，他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道：“我老了。”</p>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韩辰笑着道。</p>

听了韩辰的话，解江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说话。</p>

等到俩人走后，他还怔怔地坐在前厅中发呆。</p>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轻轻地走上前，为他换了已凉的茶水，而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去。</p>

如同他没有来过一样。</p>

回去的路上，风重华虽是不明白韩辰到底与解江谈论了什么，却一直聪明的没有作声。</p>

事情，终于按韩辰所设想得那样爆发了。</p>

到了第二日，韩辰与风重华重孝期间出门的消息就传到了永安帝的龙案上。</p>

与此同时，御史也开始弹劾汉王世子与世子妃枉顾人伦。</p>

按制，风重华要守三年孝，韩辰要守三个月的孝。</p>

可是俩人在风慎死了还不满一月就身穿重孝出门，这怎么不引起御史们的愤怒？</p>

内阁首辅周洪不过是在殿中议事时替韩辰分辩了两句，就被御史们冠以外臣结交皇室子弟的罪名，重重地弹劾起来。</p>

按照惯例，内阁被弹劾之后，必须上表去冠褫衣，自请其罪，回府等待皇帝的圣旨。</p>

当然了，只要进了内阁没有不被人弹劾的，所以这个上表去冠褫衣自请其罪，也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p>

可是谁也没想到，永安帝竟然真的准了此表。</p>

这个消息传到外面，那些弹劾周洪的御史无不弹冠相庆。</p>

然而，那些埋头做实事的官员们却是脸色苍白了起来。</p>

周洪是翰林大学士，文采斐然。为人正直无比，虽不能算得上一个能臣，却也是一个实干之臣。这样的一个实臣，居然都被人弹劾下去了。那么周洪所支持的那些政议，岂不是全成了摆设？</p>

果然，随着周洪的下台，原先他所提拔的官员各个都被赶出了京城。</p>

被赶出京城中的人，还有一些是解江以前所提拔的。</p>

随着这些人被赶走，御史们的枪口就对准了文谦。</p>

文谦一向老实，不善言辞，被御史弹劾的满头是包，哪怕他的好友谢仁行和陆离从旁相助也不行。</p>

风重华是他的外甥女，在重孝期间出门证明他管教不严。</p>